花望宣感覺自己像被套上了無形的枷鎖,每一個動作都帶着僵硬的不适。
衣服藦擦皮膚的陌生觸感讓她煩躁,尤其是當衣領無意間蹭到脖頸的傷痕時,她會猛地瑟縮,喉嚨裡發出不滿的低嗚。
“還要給你的脖子上藥,乖乖坐下。”林知懸目光投向花望宣脖子勒痕的地方,将花望宣安撫下來。
花望宣光着腳丫,蹲在沙發上,看着林知懸離開的背影,心裡暗自揣測:林醫生該不會又想用臭臭難聞的液體往她身上抹了吧?
大雨滂沱的喧嚣被厚重的窗簾隔絕在外,隻餘下室内一片靜谧的昏黃。
花望宣微微仰着頭,将脖頸處的勒痕暴露在燈光下。傷口邊緣開始結痂,隐隐露出底下嬌嫩的新肉,依舊脆弱得令人心驚。
貓耳朵溫順地垂着,耳尖無意識地随着林知懸的靠近而輕輕抖動。
林知懸洗過手,指尖帶着清涼的水汽。她旋開藥膏的蓋子,一股濃郁清苦的藥草氣息彌漫開。
林知懸在花望宣的身邊坐下,花望宣像個含羞草一樣飛快地瞥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的陰影,雙手緊張地握拳。
“别動。”林知懸的聲音很輕,如同羽毛拂過,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溫和語氣。她傾身靠近,距離近到能清晰地看到對方頸後細小的絨毛,也能聞到一股幹淨的、混合着陽光暖意的獨特味道。
或許眼前是一隻熱愛曬太陽的貓貓。林知懸被自己的聯想取悅到了,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
花望宣的貓耳朵聽到了林知懸的輕笑氣音,第一時間轉向她,眼睛茫然地眨巴了幾下。
林知懸沒有解釋,隻是低頭用指腹蘸取一點藥膏,接着緩慢而輕柔地塗抹在頸間傷痕處。
許是太涼太刺激,花望宣肩膀瞬間縮緊,貓耳也應激般地向後壓去,嘴巴微微抽氣。
“疼?”林知懸停住動作,低聲問道。目光落在了花望宣微微顫抖的睫毛上。
花望宣咬了下嘴唇,搖了搖頭,隻是脖頸卻依舊繃得緊緊的。
“放松,放松……”林知懸的聲音更低柔了些,帶着一種近乎催眠的安撫力量。她沒有立刻繼續塗抹,而是搓了幾下手掌,将手指溫度變得不那麼涼,接着将另一隻沒有沾藥的手,輕輕覆在了花望宣緊握成拳的手背上。
花望宣沒有掙脫,隻是感受林知懸屬于人類的溫暖軆溫,像一股微弱的暖流,透過薄薄的皮膚傳遞到她的心裡。
緊繃的拳頭漸漸松開,指關節的凸起也一點點軟了下去。
感覺到掌心下的細微變化,林知懸這才重新擡起那隻沾着藥膏的手指。
這一次她的動作更加輕柔、緩慢,打着小圈像是撫摸最嬌嫩珍貴的仙株花瓣。藥膏被均勻地覆蓋在傷痕之上。
林知懸抿着唇,動作之間帶着一種近乎虔誠的謹慎。
指尖下的脖頸纖細而脆弱,帶着微弱的脈搏跳動,似乎稍微用點力就能折斷的程度。花望宣卻松弛了下來,毫無保留地袒露傷口,一臉的信任姿态。
平緩的呼吸聲流淌出來,是全然的放松和滿足,花望宣那雙不同尋常的漂亮眼睛不知何時已經閉上,貓耳朵也完全放松下來,溫順地貼服着發絲,那條一直卷曲着藏在身側的尾巴,也悄然舒展開來,柔軟的尾巴尖輕輕搭在沙發上,偶爾慵懶地掃動一下。
客廳的燈光仿佛融化的蜜糖,包裹着沙發上的兩人。林知懸專注地看着泛着薄薄的潤澤的傷痕,看着花望宣恬靜舒适的側臉。
花望宣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歎息般的咕噜,身體像一株被溫水浸潤的植物,更加柔軟地向她倚靠過來,潔白的額頭幾乎要貼上林知懸近在咫尺的臉上。
林知懸沒有刻意避開,隻是呆呆地維持着那個專注塗抹的姿勢,花望宣毫無設防的依賴,像一根無形的紅線,輕輕纏繞上了她那顆冷封已久的心。
片刻,林知懸收回手指,不自覺撚了撚指腹殘留的藥膏,沒有立刻起身。她靜靜地坐在那裡,看着花望宣依偎的姿态,和她頭頂上那對溫順垂下的貓耳,她擡起那隻沒有沾藥的手,遲疑着懸在對方的頭頂上方。
最終,那隻手依舊是沒有撫摸到那柔軟的絨毛。林知懸隻是克制地落在了花望宣微微汗濕的額前,用指腹極其輕柔地蹭了一下。
花望宣如同被順毛般,下意識地将臉頰貼得更近了,仿佛找到了可靠的港灣,在林知懸的肩膀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