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顧震的聲音低低傳來,帶着一絲歉意。
林晚晚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開門。
顧震站在門外,身影被夜風吹得有些疲憊,他手上端着兩個不知從哪兒找到的搪瓷杯。
“順便煮了點姜水。”他說,“夜裡太冷。”
林晚晚微怔,接過杯子,“謝謝。”
顧震靠在門邊,半晌沒說話,隻是望着她脖子上的殘鍊:“那是母親留給你的?”
林晚晚點點頭。
顧震喉結動了動,輕聲道:“我記得你媽去世那年,是我們讀大三的時候。你好像那年整整一個學期都沒來上課。”
“是。”林晚晚望着姜水出神,“她沒等我回家……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經火化了。”
屋裡短暫沉默。
“晚晚。”
林晚晚擡眼。
顧震很少這樣叫她了。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眼裡卻有一點她分辨不清的情緒。
“對不起。”
林晚晚垂下眼簾,手指一圈圈摩挲杯沿,良久才輕聲道:“我們已經分手了。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
“可我覺得有。”
顧震站直了些,語氣認真而沉穩,“我不是解釋給你聽,我是……解釋給我自己聽。”
他停頓了一下,低聲說:“那天你進門前,我确實沒碰她,我說的是實話。你可能不會信,但我不想你誤會一輩子。”
林晚晚沒有回應。
她其實并不想再深究那天的事。在穿越之後,原本那些牽腸挂肚的情感糾葛,仿佛都被卷進了另一種層級的洪流中,變得渺小,更何況,她真正在意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你不用解釋。”她語氣平淡,“我在乎的,從來就不是‘你有沒有碰她’。”
顧震怔住。
“我在乎的是,”林晚晚看着他,神情平靜,“在房間裡,我看了你那麼久,想要你一句解釋,但你什麼話都沒說。”
顧震渾身一震。
“你就站在那裡,看着我情緒瀕臨失控,看着她哭,看着我變成一個小醜……你連‘不是’這兩個字都舍不得說出口,你明明可以選擇阻止這一切,但你沒有。”
顧震張了張嘴,終是低下頭。
“你可能是沒有犯錯,”林晚晚輕聲道,“但你也沒做對一件事,你隻是理智,理智得...殘忍。”
他沒再說話,隻是把杯子裡的姜水喝完,輕輕放在桌邊。
“早點休息。”他說。
林晚晚點頭,“你也是。”
門緩緩合上。
夜徹底沉了下去。
林晚晚轉身,坐回床邊,杯子還在手中。熱氣早已散去,但她忽然有點想笑。
不是嘲諷,也不是輕蔑。隻是忽然覺得可笑——他們四個人,被命運揉成了一團爛紙球,丢進這個陌生世界;可是直到此刻,他們之間最大的敵意,仍然來自過去那個熟悉的現實。
窗外忽然傳來幾聲狗吠,遠方傳來巡夜人的吆喝,劃破寂靜。
林晚晚靠着牆,眼神沉靜如水。
——她知道,這隻是故事的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