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腳剛停,石磚尚濕,庭院裡的石榴樹被沖刷得分外清亮。
顧震和蕭杭宇一前一後步入江家正廳,傭人早早候在廊下替他們撐傘引路,兩人身上還帶着未散的潮氣。福海在前帶路,一路小跑着迎上來,态度謙恭和氣。
“顧先生,蕭先生,請随我來。老爺吩咐過,特地備了熱水和幹淨衣物,請二位梳洗更衣,飯前稍作歇息。”
蕭杭宇看着四周這恢弘氣派的宅子,一邊走一邊小聲咂舌:“嚯,這排場……我還以為是穿到清朝皇宮了。”
顧震隻是低低嗯了一聲,目光掠過門廊深處,一直落在不遠處靜站的林晚晚身上。
“晚晚!”
蕭杭宇就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聲音壓得低低的,卻依舊透着興奮,“你們進去後怎麼樣?那江老太、江鎮嶽有沒有……”
“别說話。”顧震沒等他說完,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輕輕往後拉了半步。
他眼神一轉,掃了眼門口站得筆直的兩個傭人。
蕭杭宇頓時噤聲,隻用嘴型對林晚晚比劃了個“怎麼樣?”
林晚晚看着他們兩個,一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輕輕搖頭,又朝他們點了點頭,眼神像是在說:一切順利。
猶豫了一下,她低聲補了句:“也許……今後我們得改口叫江婉兒了。”
蕭杭宇一聽,嘴巴“啊”了一聲,趕緊捂住自己,又忍不住笑:“真的假的,這就……哎喲。”
“收斂點。”顧震瞥他一眼,聲音不重,卻帶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冷意。
“是是是,我閉嘴。”蕭杭宇舉手投降,憋得整個人都有點踮着腳的姿态。
這時,一名年輕女傭輕聲上前行禮:“三位貴客,江老爺吩咐過,先帶你們去淨面更衣。”
林晚晚點頭緻謝:“婉柔呢?”
“江小姐已單獨安排,小姐不用擔心,待會晚宴時應該就能看見。”
林晚晚心中微動,卻沒多問,隻是默默點頭。
三人被引入側院,屋内早已備好幹淨的衣物,青瓷茶盞,軟塌鵝絨,浴水都已溫好,傭人就在屋外候着,顯得既周到又得體。
待三人換好衣裳再回到正廳時,夜色已深,燈光一盞盞地亮起,映得檐下光影搖曳。
廳門虛掩着,外面升起了陣陣薄霧,空氣中仍帶着未散的潮味。三人一入座,便有傭人自覺守在廳外,離得不遠不近。
蕭杭宇實在餓極了,剛落座,就低聲念叨:“我真怕再不吃點東西,自己就要先化成一縷幽魂了。”
“閉嘴。”顧震坐在他身邊,皺眉,低聲提醒。
他看見不遠處的林晚晚有些心神不甯。他心裡一動,卻終究沒有出聲,隻是不動聲色地往她那邊遞了個茶盞。
而此時,江家祠堂方向,另一幕正悄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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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柔站在鏡子前,任由兩個伶俐的丫鬟替她理好頭發。暖黃燈光下,鏡子中那張臉輪廓清晰,濕氣未散,肌膚透着一層淡淡的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