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府宅,日光如往常一般傾洩在這深宅大院中,揚散着慵懶的暖意。
江雪月娉婷地走在院中的石闆上,左側親昵地挽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着一身淺灰色素綢旗袍,裁剪得體,素雅卻不失分寸,舉手投足間透着成熟女子的妩媚。
江鎮嶽正在書房裡揮動毛筆,潑墨着‘上善若水’四個大字,耳畔傳來女子的談笑聲,随即聽到有人敲門。
“進來。”
“哥,你看我把誰給你帶來啦。”江雪月剛進門就興沖沖地說道。
“這是顧家三叔的念姝,”江雪月笑盈盈地牽着她的手,對江鎮嶽說道,“念姝的爺爺和我們爺爺是堂兄弟呢,小時候還經常到我們家來玩呢,哥你還記得嗎?”
顧念姝微微欠身,微風帶着股茉莉清香萦繞在衆人鼻間。“好久不見,江哥。”她聲音溫柔,尾音如水般繞梁不絕。
江鎮嶽擡眼,神色并未有明顯變化,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坐吧。”
書房沉靜雅緻,纏枝木雕的屏風後隐約透出窗外的景色。牆上懸着一張泛黃的照片,是何晚秋與江鎮嶽的合影,時光将女人的笑容柔和成了一層朦胧的光。
顧念姝眼波一轉,落在那照片上時微微一動,随即看向窗外,笑容得體:“我記得小時候來江家,老夫人常坐在這個院中的椅子上教我做針線活,說是女孩子的心要靜下來才能過好一生。”
江鎮嶽随着她的視線往窗外看去,似是思緒被什麼拉走,又慢慢歸于平靜。他看向顧念姝的目光,第一次染上一絲真實的溫度:“你小時候淘氣得很,總是趁母親不備跑去掏鳥窩。”
顧念姝輕笑,不慌不忙地接過話頭:“後來被伯母抓着打了手心,就再也不敢了。”
江雪月也笑道:“她那會兒愛哭,哭起來誰都哄不住,吓得我們都不敢惹她。如果當初不是顧家三叔要把生意遷往上京,興許現在……”
她話沒說完,但在場的衆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幾句閑談,屋裡的氣氛便融洽了起來。
江鎮嶽坐在太師椅上,手指輕敲着扶手,目光落在顧念姝身上,帶了些許柔和。顧念姝三十出頭,年紀正好,身上沒有一點市儈氣息,看人的神情總是帶着三分溫情七分得體,端莊中藏着分寸,倒是格外惹人。
“嫂子走了也兩年多了吧。”江雪月忽然低聲道。
江鎮嶽面色微頓。
“婉兒雖然能幹,但畢竟将來是要嫁人的,這家裡啊還是缺一個真正的主心骨。”江雪月的語氣有幾分歎息,又藏着幾分試探,“像我們這樣的家世,外面不知道要多少人虎視眈眈,念姝這個性子你是知道的,穩妥,關鍵是知根知底。”
房内靜了一瞬。
顧念姝放下茶盞,語氣溫婉:“父親讓我來打理江南這邊的事務,這幾日才剛回來。若是江哥不嫌棄,我願意常來陪老太太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