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清楚記得自己在睡覺,怎麼一覺醒來又換了一個地方?
好不容易花幾天時間消化重生的事實,這下子又穿越了?或者這幾日僅僅隻是莊周夢蝶、昙花一現?
這也不是沒可能。
重生前,她做夢已經好幾個月了,幾乎整宿整宿都做夢,夢裡特别逼真,醒來後還繼續接着做夢。跟拍連續劇一樣,隻不過這次更真實。
程野看着自己的短腿短手,或許這也是一個連續夢。
空間不大,目測兩百多平的樣子。有一個十來平的小池塘,池塘上方是一面飛瀑懸崖,一眼望不到頂,懸崖上方霧蒙蒙的,像是被刻意切斷的,留下來的水恰好彙入小池塘。再看池塘邊,緊挨着一口深不見底的水井,井邊砌着光滑的鵝卵石,水黑黝黝的。
其他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土地,土質肉眼可見的好,和她們老屋背後的竹林腐土看着有些像。
小空間有些奇怪,仔細看,像是一個半成品,還沒有設計完,就被丢出來一樣。
程野背着胖手踱步在小空間轉了一圈,越看越忍不住喜歡,要是真的就好了。
有山(雖然山隻有懸崖山)有水有她!
這不剛剛好嘛!
重生前,她一直努力存錢想買個房子,剛畢業時,想着買小洋房就好了;畢業一年後,想着買個兩室或者三是的差不多就行。等畢業多年,她想,有一個單間配套或者一室一廳也滿足了。
夢想一年一年降級,重生前買房子的夢到重生的時候都還沒有實現。
程野苦笑一聲。
看着小空間,這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随身背個小空間,像蝸牛一樣,走到哪裡都是家。
要是真的就好了。她再次想。
不過管它真不真,她先洗個澡再說。說來這空間還挺人性化的,小池塘挨着土地這邊疊着石階,石階呈斜梯狀,一階一階蔓延至水中。她如今這五歲的小個兒,将将坐在第二階台階上,就能泡到膝蓋。
脫掉髒兮兮的毛衣和單褲放在水裡泡着,人坐在第二階梯坎上,整個人泡在水中,人被浮力托着,有點固定不住,她一隻手扒着台階,另一隻手避開額頭的傷口往其他地方澆水浸泡。
小空間沒有洗漱用品,程野眼睛咕噜噜亂轉一通,把主意打在黑土上。說幹就幹,她嘩啦起身,在岸邊刨了幾捧土,又回到小池塘。
黑泥搓在身上,以毒攻毒,竟然将死死黏在身上的髒污也搓了下來。
洗幹淨身上,程野光着腚洗衣服。她如法炮制抓了幾把黑土和在衣服裡,她人小沒力氣擰搓衣服,隻得光腳來回踩。洗好後她攤開放在第一級石階上晾曬。
小空間的溫度很舒适,大概二十四五度。
程野眯着眼光溜溜躺在幹淨的石階上,打算晾晾自個兒。小空間沒有人,她一絲*不挂也不覺得害臊,就把它當做一個大衛生間。不過和有錢人比起來,可能這個小空間都沒有人家衛生間大。
耳邊是嘩啦啦的飛瀑流水聲,不知不覺中,她伴着水聲慢慢睡過去。
*
清晨,天光微亮。
雞圈裡大公雞引吭高歌,遠處村裡傳來其它大公雞回應聲,此起彼伏。
沉睡的鳳凰嶺活了起來。
程鐵木和蘭小花摸黑穿衣起床。小屋格局簡陋,兩床木架子床,都挂着蚊帳。兩床之間用一個櫃子隔開。進門口右手邊也有一個小櫃子。
程鐵木睡的那床,蚊帳沒有補疤。程青蓮也睡在那張床上,她深得程鐵木喜歡,晚上都挨着程鐵木睡。
蘭小花帶着程野和程青鳳睡,她們這床的蚊帳,補丁打了一摞一摞。
兩人起床幹活,程鐵木先給大黃牛倒了一背簍牛草,然後挑糞到地裡澆菜,這是昨晚蘭小花交代她的。蘭小花則去地裡撇牛皮菜回來切碎煮熟喂豬。
至于三個小孩,依舊酣睡。
到程野醒來的時候,床上隻有她一個人。
白光從格子窗柩透進來,落在小房間黑黑的泥地上。泥地凹凸不平又光滑,跟包了漿似的,透着濃濃的生活氣息。
這夢真長啊!
也真寫實啊!
她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準備起床,突覺不對,低頭一看,她整個人光溜溜的。她記得昨晚穿了衣服的呀,衣服去哪了?不對,她恍然記起還做了一個夢中夢,夢裡自己暢快的洗了一個澡,還洗順帶把衣服洗了。
忽然,眼前光景一變,她又來到了小空間。
永不停歇的飛瀑,波光粼粼的小池塘,安靜的老井,沉默伫立的黑土地……還有她攤開晾幹了像鹹魚幹的衣服褲子。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程野恢複意識的時候,程青蓮已經和隔房的堂哥堂姐們結伴上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