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淡水老兩口按下心裡的擔憂,把菜單重新放在訴冬時面前:“冬時,看看還要點哪些菜,再看幾個。”
訴冬時敏感的發現外公外婆情緒變化,他心裡很是氣餒,剛剛自己的狀态不對,讓他們擔憂。
他指着程野,指指菜單,“程野,能吃。”
“你說小程野能吃?”高韻到底細心些,猜測着問。見外孫不停點頭,終于明白過來。
原來不是外孫亂點浪費,而是因為程野能吃。程野才一個五歲對的娃娃,真的能吃下這麼多飯菜?盡管心中存疑,高韻和于淡水不敢再刺激他,親自幫忙點了幾個肉菜,想着要是吃不完,肉菜打包帶走熱一熱還能繼續吃。
老闆娘在旁邊再三确認了菜單,喜滋滋地小跑着到後廚招呼廚師備菜,這波客人一波三折,做下來比翻台幾桌客人的消費還多,她巴不得多來幾個這種冤大頭。
反正客人也說了,吃不完打包帶走。
當菜端上來擺滿了小桌子,旁邊專門放菜的多層小菜櫃也擺滿後,程野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眼睛頓時濕潤,酸酸澀澀的,拽過旁邊訴冬時的手,哽咽着說:“你怎麼這麼好啊。”這個小孩幹淨又純粹,被他放在心頭惦記着,程野内心暖呼呼的。
這種感受,她很多年都不曾感受過了,和親人相處最多的場面都是劍拔弩張的矛盾。
這一刻,程野真心把這個小孩當親弟弟看,當家中侄兒看,無論如何她都要幫幫訴冬時。不然以後出生社會了,明明不是自己的問題,被人冤枉了,卻連解釋的話都說不出,獨自在那内耗怎麼行?
一頓飯,大人小孩都吃得複雜酸澀,于家老兩口親眼見證了程野的大胃口,明白外孫不是浪費奢侈亂點菜,是程野真的能吃。
高韻想起之前程野在家裡吃飯吃得秀氣,隻吃了三碗,還在感歎小孩子家家的也能吃三碗,沒想到這還是人家控制後的飯量。
她心下複雜:“程野,以後在高奶奶家吃飯别吃半飽了,這點飯高奶奶還是供得起的。”
于淡水更實際一些,他拉過程野給她摸脈,确認她不是硬撐,就是正常吃飽。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老了,吃不得了,廉頗老了還能幹幾碗飯,他隻能吃一碗,是不是自己才是那個不正常的?
不對,小程野才是那個怪胎。
難怪老程頭天天地裡摸到天黑,就那家底兒,就程野這胃口,沒在地裡頭扒泥巴回去下鍋都是好的。
吃過飯,在老闆娘的指引下,高韻一個人去附近的超市買了幾大袋零食水果,還有一摞泡面。本來想着隻在火車上待一晚上,并不打算準備太多吃食,見過程野的胃口後,她臨時改變主意,去買了很多小孩子都喜歡吃的零食。
等她回來後,于淡水在路邊招呼了一輛計程車,幾人匆匆趕往火車站。
這年頭火車是遠行的主要交通工具,要不是有熟人,于淡水還買不到火車票。火車裡人擠人,高韻怕把兩個孩子擠掉了,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套程野和訴冬時手腕上。
“高奶奶,你套訴冬時,我牽着他,我不會被擠掉的。”
于淡水要扛行李分身乏術,兩個孩子隻能讓高韻帶着。聽到程野說不套她,唬着臉說,“這裡人多,你一個小孩再怎麼有本事,都要聽大人的安排。”
“那把我套冬時胳膊上嘛。”程野退而求其次,要不是她人太矮,和訴冬時差不多高,她直接就背訴冬時了。
程野背上除了自己的大包,她還将高韻買的零食大包也要過來背在背上。她看出來高韻背多了東西,有些有心無力,力氣也不大,還要看兩個小孩,很是費心勞力。
雖然她是個僞小孩。
坐火車的人真的是多,這會也不存在超載一說,隻要願意站,站票都要把車廂縫擠滿。
擠車的時候,程野像一條靈活的泥鳅,她力氣又大,很快在人群擠出一條路。她擠過去後,回頭抱訴冬時,把人刨過來了;又踮起腳尖拽高韻,拽于淡水。
高韻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就從人堆裡“飄”進車廂。
于淡水也一樣,他本來扛的東西多,年紀還大,在人群裡不進反退,進退之間,就感受到了一股怪力拽自己,還是拽的肚子上的衣服。他差點以為是扒手,正要瞪眼,就看到程野在男男女女的腿縫間咧嘴對自己笑。
“于爺爺,東西扛穩當咯。”
大家都被這個怪力小孩擠在一邊,等人都進去了,那些人還在疑惑好端端的為啥落在後頭。
早上出門的時候,程幺妹給程野梳了兩個花苞頭。這會子她頭上的兩個花苞頭被擠散了,泡炸炸的頭發像個雞窩,頭繩也不見了。
“我的娘咧,差點擠成一張紙片。”程野從窗戶外看到車門口還有幾十個人,一個個跟沙丁魚往前沖。
于淡水和高韻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茫然。
就程野那怪力,當紙片?别人當她墊背的還差不多。
于淡水把生活用品塞到頭頂行李架上,蟲草這樣貴重的尼龍口袋他放在座椅腳下。他拜托熟人買了三個位置,正好坐一排。蟲草放在靠窗的椅子位置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