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程野餓得前胸貼後背，火車上的盒飯十五塊錢一份，她舍不得買，也不好意思讓于家人給她買。身上有400來塊錢，她想留着到蓉城買些家裡缺少的東西，還想買些種子。

火車上人多嘴雜，她也不好意思當着人的面吃那麼多。

于淡水拗不過她，隻給她買了兩份。打算到了蓉城再去吃，晚上少吃點應該沒事。

哪曾想，程野先給餓醒了。

她悄悄起身，踮手踮腳避開躺地上的人，路過佝偻老漢的時候，老漢驚乍地坐直身體，手摸到腹部鼓起，東西還在，舒了口氣。

“小娃娃你一個人去哪？”

“我去廁所。”程野小聲說。

“咋個不喊你爺爺奶奶陪着過去？”老漢看閨女歪着腦袋在睡覺，對面位置上于家老兩口也歪着腦袋在睡覺，他起身說，“走吧，我帶你去。”

恁大點娃兒，咋個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去喲。

瞧白白嫩嫩的，看着就是個健康的孩子，要是他閨女也白白胖胖的就好了。老漢想到閨女的病，胸口隐隐痛，賊老天咋個不能體恤下他們一家呢？好不容易拉扯大孩子，孩子也争氣，去了那什麼大企業，眼看好日子就要來了，咋能生這麼個怪病呢？

老漢越想越難過，胡亂抹了一把眼睛，“走，娃娃我陪你去，你一個人不安全。”

程野盛情難卻，她是去廁所躲進空間啃地瓜紅薯的。這有人陪着，她進去久了不出來，老漢喊乘務員開廁所門咋辦？

但看老漢這麼熱情，她不好意思拒絕，硬是去廁所上了趟廁所。

坐在椅子上，程野餓得長籲短歎。她想起飯點的時候，對面父女都沒舍得買盒飯吃，隻吃了從家裡帶來的水煮蛋和饅頭。

看來和她一樣都是窮人家。

她爬下椅子扒拉出她的大背包，從裡面提溜出一串地瓜。她背包裡面原本隻裝了三個地瓜，多了瞞不過去。現在她想給對面父女兩個，大晚上的于家人也不會翻她背包，她又從空間多取了幾個出來。

她取兩個給對面的老漢：“叔，我家的地瓜，你和姐姐嘗嘗。”她空間種植出來的瓜果蔬菜并沒有特别的功效，和普通的瓜果沒什麼區别。

隻能說味道特别濃郁，個頭特别大。

但是要說一點用處沒有，那也不對。

從小空間種出瓜果蔬菜後，程野背地裡換了很多她小空間裡出産的。今年入冬以來，蘭小花沒有往年怕冷了，身子骨硬朗許多。

其實程野更喜歡這樣潛移默化的效果，這樣才更方便給家裡人食用。

又不怕被發現異常。

老漢佝偻着腰，連連擺手拒絕，“你吃，你吃，哪能要你個小娃娃的東西？”

“家裡種的不值錢，叔，給姐姐吃點，當水果吃潤潤口。”臉色蠟黃的姑娘生病了睡眠淺，老漢和程野嘀嘀咕咕的聲音，她都聽到了。她睜開眼，面色疲憊，眼睛卻亮得驚人，藏着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小姐姐你醒了？”

文勝男看着程野白白嫩嫩的小臉蛋，忍不住捏了捏，她溫柔地笑：“地瓜我們收下了，以後有機會還你一車地瓜好不好？”

“那我就等着你的一車地瓜的利息，可說好了哇。”

“還知道利息呢，誰教你的？”

“我聰明呗。”

文勝男看着面前活力四射又聰明的小姑娘，話語裡的祝福，她默契地懂了。“我以後要是也生個像你一樣的女兒該多好。”

老漢在旁邊聽到閨女的話，要是平時肯定會笑她不知羞，大姑娘說生孩子的話，現在心頭想的卻是要是真能生個大胖閨女，那說明他閨女也健康了。

地瓜送出去了，程野實在餓得很，抱着地瓜小聲小聲啃，像個倉鼠偷偷摸摸的，清脆的響聲和濃郁的地瓜味，将附近的人吵醒了。

訴冬時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睜開眼看到程野在啃冷地瓜，心疼的抿着嘴。

回程的時候一定要買好多好多零食。

夜晚車廂安靜，丁點聲音就會放大。

那些人看是個小孩子，不好意思罵人，嘀嘀咕咕轉頭偏過去繼續睡，迷迷糊糊中仿佛也吃上了地瓜，個個在心頭想着，明年也種點地瓜吃。

文勝男聞到清香味，跟着多了食欲。自從生病後，吃飯跟上刑，吃多少吐多少，原本正常體重的身材漸漸變成排骨骷髅。

“爸，我們也吃點地瓜吧。”

老漢聽到她說想吃地瓜，歡喜地嗳了聲，急忙去廁所邊水池剝地瓜皮。

吃飽喝足，程野抱着訴冬時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睡覺。

她在一陣喧鬧聲中醒來，播音員字正腔圓提示蓉城要到了。蓉城是這趟車的終點站，于淡水不打算和人群擠，他準備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再下車。

過道上的父女倆的身影也早就不見了，估計早早等在門口下火車。

意外的是，在出閘口出又碰見了父女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