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愛國在下灣村住了兩天,趕在周一前回了省城。他的車廂裝滿了程鐵木給他準備的土貨。
冬天天氣冷,農村的雞啊鴨啊到了冬天都不咋下蛋。但是老程家今年的雞鴨奇怪得很,依舊下蛋下得勤快,下雙黃蛋不說,有的雞一天下倆。蘭小花對這些雞看得重得很,恨不得當祖宗供起來,打米攪出的碎米拌着糠一天喂幾次。
家裡蛋多了,給程愛國也帶了一筐。
程愛國的妻子是土生土長的城裡人,姓王叫王玲。看到程愛國帶回來的土雞蛋紅薯南瓜,水靈靈的圓白菜和芫荽,她不喜歡欠人,“大哥每次都給老多菜,你多塞點錢給他們 。”
“我曉得。”
程愛國是和妻子以及妻子的父母住在一起,老人都是單位上退休下來的,孫女又大了用不着他們老兩口帶,整天沒事經常和小區裡同樣退休的老頭老太太下下棋、釣釣魚,去公園拍拍花。
晚上回來回來看到門口的幾個麻袋,知道是女婿從老家上來了。
老兩口年紀大了,血糖血壓不可避免有點高,平日裡都是粗糧精糧混着吃。老太太翻出幾個紅薯洗幹淨切小塊上鍋直接蒸,白菜簡簡單單炒了手撕白菜。
飯桌上,王家人像往常一樣,一人拿了一塊紅薯在手裡,左手拿紅薯,右手夾菜。老太太吃了一口,頓時察覺出紅薯的異常來,“愛國,你大哥今年的紅薯換種了嗎?吃着味道怎麼大不一樣了?”
“咋了?味道不好?”
“豈止是不好,實在是太好吃了。”
“我嘗嘗看。”王老頭迫不及待地嘗試。
王玲血糖倒是不高,不過她在控制體重,女人上了年紀體重不容易控制,容易發福,晚上她都是跟着老頭老太太吃減脂餐。
“确實不錯。”王玲訝異地說。
程愛國這兩天吃習慣了,不像王家人大驚小怪。但對他們的評價也不感意外。
就連兩人嬌生慣養不愛吃飯的女兒程星星,對這個紅薯也挑不起來。老太太比着人頭蒸的紅薯,一人拿了一塊,盤子就空了。隻剩程愛國的那塊。
程星星目光落在程愛國還沒有吃的紅薯上,甜甜地叫“爸爸!”程愛國哪裡抵得住女兒撒嬌,很快投降把手上沒吃過的紅薯遞給她。
“白菜也不錯,吃着更嫩,沒有粗筋。”
王家人聞言,連忙又去夾白菜。
很快,桌子上的白菜盤子也空盤了。
隻留了魚香肉絲一點沒動。
“外婆,我沒有吃飽,還要吃。”程星星幹癟着嘴對老太太說。
“星星乖,今天先吃着,明天外婆再多給你做。”王家人溺愛孩子,但是上了桌的飯菜,還是會教導着吃完不能浪費。
王家家境不錯,都是有工作的人,所以家裡的電器基本上世面上出現的,他們家都備了一份。第二天老太太閑着沒事,估摸着外孫女放學的時間,用家裡的烤箱烤了一份烤紅薯。老程家的紅薯個頭都大,老太太照舊把紅薯切成幾塊烤。
除了烤紅薯,她依舊炒了一盤手撕包菜,把雞蛋也攪散蒸蛋羹。
王老頭今兒個也沒有去老年活動中心找老頭下棋,一直守在客廳。越到飯點,烤箱裡的烤紅薯越香,甜蜜的果香混合着焦香味,彌漫在廚房客廳家裡每個角落,還順着打開的窗戶傳了出去。
王家住的小區是幹部職工家庭集資房,小區裡的住戶不是在單位上工作的,就是家裡有錢的。鄰居聞到烤紅薯的味道,順着窗戶高聲問:
“誰家的烤紅薯,咋這麼香?”
“像老王家的。”
“老王哪裡來的紅薯,沒看見她家老太太買啊?”
小區不大,并且都是熟人,不一會王家大門被人敲響了,王老頭上前開門,是他們樓上的高老頭,高老頭不請直入,“你家烤紅薯在哪,老頭子幾十年的饞蟲都被你家釣出來了,今兒個不負責我老高坐這裡不走了。”
“好你個老高,越老越不要臉,什麼叫我們釣你饞蟲,一大把年紀嘴饞就饞呗,非要賴别人身上。”
話音剛落,門口又兩個老頭老太進來。原來王老頭剛剛忘記關門,兩人直接進來了。
得,剛好坐四方。
王老頭心知吃獨食是不可能了,隻得去廚房叫老伴把烤紅薯端出來,這些人來得正正好,烤紅薯火候剛好出爐。熱騰騰的烤紅薯在胃裡翻滾,熨帖地冷氣都跑沒了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