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鄉的時候都吃吃過這麼對味的紅薯,老王,你這紅薯哪裡來的?”
“說說哪個菜販買的,明兒個帶我們去買?”
“真覺得好吃?”王老頭問他們。
“我說老王你真裝還是假裝?不好吃我們用得着臉皮子都不要了來蹭吃?”
王老頭心思在肚子裡打轉了幾番,斜對面那個高老頭,也就是他們家樓上的那個,家裡有個兒子生意做得老大,不僅開建築公司,還因為一家子都好吃,開了個家私房菜館,私房菜館說是對外營業掙錢,實際上就是他兒子為了滿足口腹之欲給家裡開的。
畢竟和如日中天的建築公司相比,那個私房菜館掙的錢就是個渣渣。
他雖然沒有去過下灣村,女婿大哥家的條件他聽說過。聽說三兄弟中,就老大家條件最差,生了五六個孩子,四個兒子,雖然媳婦都娶上了,老程頭臉朝黃土背朝天給兒子們都修了石頭房子,他自個兒還擠在土房子裡。
估計要不是孩子們臉嘴都生得好看,很可能媳婦都娶不上。他家每年沒少吃女婿大哥家的東西,别的忙幫不上,幫忙牽牽線應該不錯。
他溜進廚房,叫老伴把手撕包菜、雞蛋羹都端出來,上了飯碗,請幾人吃了一頓晚飯。昨晚的光盤情形再一次上演,飯後幾個老頭老太太挺着吃撐的肚子癱在他們沙發上。
“說說,咋回事兒?”
王老頭沒直說,轉而問:“除了紅薯,雞蛋羹和白菜味道如何?老南瓜片呢?”老南瓜是王老太太臨時切出來炒的,老南瓜切片炒出來甜蜜蜜的,十分下飯。
“都好吃。”
“老高你說呢?”王老頭問叫老高的,老高全名叫高盛磊,他大兒子也就是高小軍,開了個建築公司,又開了個私房菜館。
“紅薯綿軟甜蜜,白菜無筋嫩脆鮮甜,老南瓜也是地地道道的南瓜味,最出彩的還是雞蛋羹,嫂子估計是隻放了點鹽和豬油吧,醬油都沒有滴,鮮美得舌頭都要掉了。”老高不愧是老饕餮,嘴巴刁,吃得出真章。
王老頭也不賣關子了,直接說:“這個是我女婿大哥老家拿上來的,年紀比我們大幾歲,七十的人了,天天還下地身子骨硬朗得很。聽我女婿說,今年紅薯下了上萬斤,裝了十袋去暖房裡存着留種,剩下的喂豬。包菜聽說也種了幾塊土地,個個包得緊實密匝,都快年關了,家裡的雞天天下蛋,看看,這個蛋大不大?雙黃蛋!”
說着王老頭把蛋敲碎打開倒進碗裡,果然是雙黃蛋。
人老了最怕什麼?怕死怕身體不好。這些老頭有錢有勢的,又有退休工資,眼看國家越來越好,生活越來越幸福,都指望着多活些年頭看看美好山河。
“不瞞你們說,我女婿這大哥,家裡窮得很,空有寶山賣不出去,還守着漏風的土堆堆過活。老高,你改天問問小軍,來家裡嘗嘗這些飯菜,我冰箱裡還有隻大公雞也是女婿昨兒個從老家帶上來的,咱們明天炖了吃。要是行,看看能不能進他那私房菜館。”
老程家的菜都是些常見的,不算稀罕貨,不往高老頭兒子那裡賣,普通的地方買了不劃算不說,菜錢都抵不上路上的運輸郵費。
豆腐搞成肉價錢。
“行。”
聽說還有隻大公雞,老高頭肚子裡饞蟲又開始鬧騰了。奈何肚子這會吃得滾圓,有心無力。
“老高,先别說飯館子的問題,你先把我們小家給供上,看看能不能賣些給我們,價錢好說。”另外兩個老家夥不滿地說。
“晚上我問問愛國,明兒個都來家裡吃,邊吃邊說。”
就這樣,在程野不知道的時候,她家的飯食在省城老饕餮那裡挂上号了。
過了冬月,鳳凰嶺三天兩頭下雪,鮮少陽光明媚的晴天。
地裡上了凍,村裡人都開始貓冬。
老程家養了兩頭豬,每天都要吃老多紅薯和莴麻菜菜葉,蘭小花天天傍晚的時候都要去地裡撇莴麻菜。程幺妹回來後,就和老娘一起去做家裡的雜活。
老程家老房子後面有一叢剛竹,程鐵木冬天裡沒事幹,從竹林裡砍回幾根剛竹,劈成篾絲編些圍席,他也隻會編圍席,收了糧食,圍席圈成一圈圍成高筒裝糧食。
篾匠功夫做得最好的還是村裡的程祖祖,和兒子分家後,他整日裡編各種竹制品,縫趕集日就去鎮上賣。
程幺妹雖然搬了家,但是吃還是在老程家。她回來的晚,沒時間準備冬日裡的柴火。一家三口跟上學似的,睜眼就來老程家幫忙。阿古和黑娃對鳳凰嶺的語言還不太熟悉,程幺妹天天教父子倆說四川話,下午幾個孩子放學做功課的時候,又跟着孩子們一起學習認字。
程幺妹打算下學期讓黑娃也跟着程野和程青鳳上幼兒班,所以這段時間抓教學抓得緊。
阿古一邊學四川話,一邊跟着程鐵木學編圍席。漸漸倒也融入了村裡的生活,勉強能聽懂村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