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鐵木看到一群陌生人不請直入心頭咯噔，吓了一跳，以為發生了什麼，他一面呵斥狼青，一面問“你們是誰？”待看到人群中的程愛國，“愛國你這是咋了？咋突然回來了？發生了什麼事？”

程愛國恍然回過神，直拍腦袋，“我忘了提前打電話通知大哥了。”

他趕忙和程鐵木說明來意，話末舔着幹裂的嘴唇，“大哥早飯做了沒？趕緊看看找點吃的來，我們都還沒吃早飯又冷又餓的。”

“米才剛剛下鍋哩，沒提前招呼，家裡都沒啥吃的，招待不周。”

“不用整那麼齊全，家裡的紅薯削了連着米煮鍋稀飯就成。”

程鐵木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一下子來這麼多人，确實沒有準備。他轉頭進竈房給老婆子說煮紅薯稀飯，叫看看還有什麼菜，炒了下稀飯。

程幺妹和蘭小花趕緊又往鍋裡加了幾瓢水，改蒸幹飯為稀飯。蘭小花燒火，程幺妹從牆上取下青竹鬥笠戴上，冒着風雪出去砍大白菜、扯芫荽。

阿古提豬食去牛圈了，家裡的老黃牛冬日裡沒青草，每天都跟着豬吃一桶熱乎乎的豬食，餘下時間慢慢幹嚼幹稻草。

程野昨晚在空間熬了半宿，早上這會兒還窩在床上沒起來，堂屋喧鬧的人聲和狼青驚乍的叫聲将她吵醒。等出來看到坐了半屋子的老頭老太太，跟着吓了一跳。

“幺爺爺，你們這是？”

“家裡的菜好吃，他們這是來買菜。”程愛國知道程野夢想掙大錢，修大房子，自己這牽了一條路子回來，大哥如果能抓住，大房子指日可待。

果然，程野一聽到“買菜”二字，自動在腦海裡開始默默換算，家裡的幾百兜大白菜能賣多少錢，老青菜吃着也不錯，能孵渣海椒吃菜羹，也能炝炒胡辣殼。老青菜程鐵木種了三塊地，差不多一畝左右。

待會都給這些人推介推介。

等目光再掃過這些老頭老太太時，程野看到的已經不是人了，而是一疊疊鈔票。

她家的青菜好吃歸好吃，但在農村并不十分出彩，畢竟家家戶戶都種得有，嘴不刁的吃着大差不差；還有就是國内的人剛剛才吃飽飯沒多久，更多追求的是大魚大肉。

像這群一看就養尊處優，吃慣了大魚大肉要用青菜小粥茬口味的城裡人，才是家裡小青菜的目标客戶。

之前沒有空間蓮的時候，她就充滿信心；現在有空間蓮“洗澡水”加持，那飯菜的味道更是噌噌上了一個新高度。

畢竟錢可以再掙，像她這種離奇機遇創造出來的食材，世上獨一無二。

不過還是要控制控制，程野想着等改天抽空，到村裡幾口水井裡都倒一點空間水。這樣村子裡的人都可以喝上稀釋的井水，等消化了後通過五谷輪回之所，進入鳳凰嶺的土地。時間長了，這片土地上生長的人和動植物都能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

這樣一來，老程家的特異之處便大隐隐于市了。

即便有人查，鳳凰嶺本就是高海拔地區，山裡受污染少，山裡的泉水好喝點那自然是應當的。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還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程野短期小目标就是修大房子。

為了讓這群老頭老太們吃好喝好後，心甘情願掏錢消費，程野在家裡到處搜羅能吃的。她背着手到處查看，目光落到碗櫃邊上的一排泡菜壇子上。

這些泡菜壇子都是蘭小花的心肝寶貝，每年天氣涼快的時候，她要做很多幹鹹菜、豆豉、泡菜、酸渣肉、渣海椒以及過年前的湯圓吊粑（濕潤的三七比例的混合粳米糯米粉），老壇醪糟等等。酸渣肉今年的吃完了，壇子還空着，要等過年的年豬殺了後才有食材做。

前些天程野發現家裡的大白菜吃着脆嫩鮮甜，想起吃過的羊肉米線中夾的泡白菜，她也嘗試着做了一壇子，可惜沒有胭脂蘿蔔，否則做出來的顔色估計粉嫩嫩的，看着很漂亮。

程野掀開泡白菜攤子，一股發酵的乳酸撲鼻而來，她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嗯，這個等會兒也夾些出來，伴着稀飯吃最是下飯。她目光往攤子上看，哪些壇子裡裝了什麼，她都清楚。她最近鼻子更加靈敏了，在一衆乳酸壇壇罐罐裡，聞到了一絲酒味。

像什麼來着？

程野一時想不起來。她笃定自己聞過這個味道，且還很喜歡這個味兒。蹲了半天，她靈光一現——是醪糟米酒！

“來來來，早飯還要等半個小時，大家吃不吃醪糟先墊墊？”堂屋裡，蘭小花已經把火塘升起來了，那群人圍在火爐邊，這會兒正對着箢篼裡的紅薯和幾個橢圓老南瓜指指點點說話。

人多了，家裡的小孩都變得害羞。

竈房口燒火的人變成了程青蓮，程青鳳擠在闆凳上，一起幫忙燒火，手裡頭剝着兩個奶糖，腦袋伸得長長的，悄悄在聽堂屋的動靜。黑娃也端了根小闆凳坐在鼎灌旁邊。

她們三個眼睜睜看着程野抱了家裡的大壇子朝堂屋走去，又羨慕又害怕，想跟上前又不敢去。

高小軍早就餓得饑腸辘辘，昨晚在鎮上沒什麼吃的，湊合了一碗面條，那面條還齁鹹，半夜裡起來喝了幾次水。他剛剛空腹喝了兩碗開水，水味道不錯歸不錯，可惜灌開水壺裡過了夜，吃着有股膠味，這會兒正難受呢。

看到程野抱着個比她矮不了幾公分的大壇子，他心驚膽戰，連忙起身要去幫忙，他以為沒多重，沒想到剛上手，他胖碩的身子壓了兩分，他面不改色地咬牙抱壇子。心道，“這娃子不得了，力氣恁大？”

壇口剛打開，米酒濃郁的甜香飄出來。

按理說高小軍喝慣了純白酒，對這種甜膩膩的小孩甜酒不感興趣，沒想到肚子咕噜噜叫喚起來發出巨大的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