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冬時搖搖頭。

“那外婆把書房的燈開着，你在書房看書怎麼樣？”

訴冬時還是搖搖頭。

高韻暗地裡悄悄和于淡水嘀咕，說他小小年紀享不了福，竟然連懶覺都不睡。連她這個大人，到了冬天，都窩在被窩裡不願意動彈，早飯一般都是于淡水做了端到卧室裡吃。

于淡水搖頭晃腦故作高深莫測：“我看未必。”

在相隔不到一日，程野便看到訴冬時背着鼓鼓囊囊的書包到她家來打卡了。

小小年紀還知道禮多人不怪，書包裡不是餅幹就是各種小零食，再不濟身上揣了零花錢，到半下午的時候，叫程青鳳跑腿去零食店買零食回來投喂老程家一衆小孩。

沒過兩天，大到程青蓮，小到泥牛黑娃，都對訴冬時翹首以盼。

訴冬時到程家程野其實是雙手雙腳贊同的，别看人年紀小小，腦袋裡的知識可不少。他領着老程家并不太聰明的孩子們天天讀書寫字，誰記得好，學得好，他就多獎勵誰好吃的零果。

所以雖然他并不擅長說話，詞語都是一個一個往外蹦，卻教得比正經老師的效果還好。

小小年紀，深谙大餅藝術。畢竟騾子前面吊了根真胡蘿蔔，對這些零食欠缺的小孩還挺有吸引力的。

老程家這個臘月并不清閑，程鐵木嘗到掙錢的滋味，又叫蘭小花多做了醪糟米酒，做好了他用大木桶裝上，逢趕集日，便帶着女婿阿古一道去附近的鄉鎮趕場賣米酒。

程野怕他不會算賬，專門用固定的容器稱了固定的重量，每賣一水壺，掙二十塊錢。

剛開始兩場的時候，程鐵木幾乎是怎麼背去怎麼背回來。等過了幾日，再去的時候，買過的回頭客，帶着更多的老婆子好漢圍上來，七嘴八舌和程鐵木講價，程鐵木堅決不講。

他面無表情地反複背着程野教他的話，“吃了腰好腿腳好，老婆子吃了面色紅潤，老頭子吃了精神頭能打牛。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絕對物有所值……吃了腰好腿好……”

有的老婆子笑嘻嘻地說：“你這老頭子說話忒有意思，打牛還能有鑽田埂好啊。嘻嘻！”

一道的老婆子們老頭子們打起哈哈笑。

“他身旁這小夥子也有意思，身體看起來棒棒的，估計是和醪糟水喝出來的。”

“……”程鐵木更加面無表情了。

好在是過年，程鐵木的醪糟米酒貴雖貴，大家都比較舍得。煮湯圓的時候放點，喝着确實更對味，胃裡暖呼呼的，比紅糖都好使。

醪糟米酒賣得越來越好，蘭小花和程幺妹在家裡忙得腳不沾地，竈眼裡的火柴一天到晚都沒滅過。竈間暖暖的，像進了暖棚。程野一看這環境，不能浪費呀。

她問蘭小花要來家裡的綠豆，泡了後用筲箕盛放，保持着溫度和濕度，蓋上布簾，不過幾日，綠豆芽便發出來。綠豆芽無論是清炒還是涼拌，脆生生的吃着特别爽口。

發出來的豆芽，程野裝了部分送給二奶奶郭樹珍和何小芬，于家也送了，還送了一兜子給程祖祖，老人一個人孤零零的，這些日子程鐵木要去鎮上賣醪糟米酒，他正好也去周邊鎮上賣竹編，早上都是和程鐵木、阿古一同從村裡出發。

程鐵木賣米酒賣上了瘾，看到家裡啥東西第一反應就是想着能不能賣。“明天再發一籃子豆芽，我下場趕場天也帶去試試賣。”

“程野，還想吃什麼，隻管給你奶說，好吃的能賣的咱都弄去試試。”

“我還想吃豆腐。”

“豆腐是吧，我買石膏回來點。”小孫女是有點東西在身上，點石成金的小能手，凡是她過手的東西，賣起來速度都非常快。

“我還想吃紅燒肉。”

“紅燒肉，吃！”肉而已，錢掙了吃兩塊肉嘛。

“還想吃啥不？”程鐵木輕聲細語地問。

……

很快，村裡的年輕人都回鄉過年了，平日裡山上無人問津的孤墳燃起一串串鞭炮。

程野借着過年采購的空隙，從空間裡拿出來一簍子個大瓷實、顔色鮮紅的大番茄和半簍子金色、紅色、紫色黑色的小番茄。她一家分了些，剩下的用白色瓷盤裝起來，大個頭的炖了番茄排骨湯，一上午屋子裡都是鮮甜的番茄味。

老程家年飯在中午，晚上在老二程寶木家，也就是程野二爺爺家吃。

二爺爺家的叔伯嬸子都回家過年了，大人孩子坐了兩大桌，看到如珠如玉如寶石一般漂亮的小番茄，都贊歎不已，舍不得吃。程鐵木也舍不得吃，單獨裝了一盤子放在卧室櫃子裡，等傍晚上山去給老祖宗燒香祭拜用。

老程家過年殺的那個幾十斤的大豬頭也擺在了堂屋正前方，臨時設置的一個祭拜專用的神龛面前，豬頭前面擺了個圓蘿蔔，插上點燃的香燭。底下已經燒了一堆錢紙，飯前程鐵木叫來幾個孩子，虔誠地跪拜在神龛前，默默念叨着老祖宗保佑。

到了下午，程鐵木和程寶木背着祭品和香燭錢紙，領着老程家的子子孫孫往山上老祖宗的墳地處走，前去祭拜。浩浩蕩蕩的人群走在路上，惹得村裡人側目而視。

剛到山腳下，就聽到半山腰有人喊：

“程鐵木，你們祖墳冒青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