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書心中一跳,靜靜地望着柳塵,等待他的下文。
柳塵笑意盈盈:“硯書,你忘了交于我一樣東西。”
是了,宋硯書猛然想起,上次拿給柳塵的銀票被他給推了回來。
宋硯書一拍腦門:“硯書糊塗了!柳掌事莫怪。”說完,宋硯書雙手奉上兩百兩銀票。
丫鬟将她手中銀票取來遞給柳塵。
柳塵輕掃了銀票上的數額,便将其收入懷中,“如此,硯書你先讓丫鬟收拾一下,下午自有小厮接你去郊外。”柳塵安排好後便腳步款款地離開了。
待柳塵走後,丫鬟将桌上小木盒拿給宋硯書,由衷地羨慕道:“恭喜公子可以離開南風館了。”
宋硯書驚訝地望着她,她是柳塵派來照顧自己,也是柳塵派來監視自己的人,何以會說出這樣的話?
似是看出宋硯書的訝然,丫鬟接着有些低落地說道:“若不是生活所迫,無處可依,誰又願意留在秦樓楚館呢!公子雖受了傷,但能借此離開這兒,何嘗不是因禍得福!”
丫鬟的這番話,轉變了宋硯書對她的看法,看來她也并不是完全地效忠柳塵,隻是迫不得已在南風館做事,必須聽從柳塵的命令。而她的内心深處,卻是和大家一樣,有一顆想要離開的心。
雖然她這樣說,但宋硯書還是表現得很平靜。因為她無法确定,丫鬟到底是有感而發,還是柳塵特意安排來試探她的,畢竟人心隔肚皮,在這最後一刻,她萬不可掉以輕心。
于是,宋硯書憂傷地看着自己的腿默默自語:“像我這等廢人,出去後無非是苟延殘喘罷了,日常生活必然沒有在南風館方便。”說完,她深深地歎了口氣,似是憂慮自己的前途。
丫鬟想到硯書的身體,也深覺他将來在外面會生活艱難,柳掌事之所以今天就急着讓他離開,想必也是不想再養此等廢人。一時間,她竟有些同情硯書,像他這樣,無财無權無家人,自己又不能出去做事,下半輩子竟是沒有指望了!是以,她也聰明地不再多言。
兩人靜默無語,屋内變得落針可聞,隻餘宋硯書展開手中紙張的輕微聲響。
宋硯書手指微微顫抖地撫摸着賣身契,有了它,自己便真正自由了,從此再沒有後顧之憂。她決定離開後便将賣身契毀了,讓它再也不能成為束縛自己的東西。
她将賣身契疊好後放入盒裡,從中拿出另一張蓋着印章的房契,宋硯書摩挲着這張薄薄的紙,仔細瞧了上面的每一個字。此房面積不大,但對于此時的她來說,能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容身之所即可。
想到曾經的颠沛流離,食不果腹,現今終于可以安定下來了,宋硯書的内心湧動着一股不可置信的激動以及對新生活的向往。
良久,宋硯書将盒子細細收好,她率先打破了屋裡的沉靜:“環兒,這段時日多謝你的照料,我今日就要離去,手裡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這根碧玉簪子是我以前在晉陽買的,你别嫌棄才好。”說完,她伸手将簪子遞給丫鬟,自己馬上走了,結個善緣也好。
“萬萬不可,奴婢是受柳掌事之命照顧公子,公子不必言謝。”丫鬟将簪子推拒回來。
“環兒,我腿腳不便,待會收拾行囊全仰仗你了。你若是不收,硯書心中也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