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出來的兩個侍衛面無表情,一看便不是好惹之人,便有些退卻。
這時,那位滄桑的老者上前,作揖道:“兩位官差息怒,我們無意冒犯,乃是此人已到了生死關頭,煩請官爺讓船上大夫救她一命。”
兩位侍衛順着老者指的方向,這才看到地上躺着一個濕漉漉的女子,此人面色蒼白,躺在地上毫無反應,一看便命不久矣。
二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便說道:“我二人隻是當差的,做不了主,待問過我家主人,再做計較。”
“哎,好,多謝官爺。”老者陪笑道。
衆人見侍衛願意去問主人,皆松了一口氣。
如此便說明,此船的主人并不是冷血無情之人,不然侍衛早就将他們趕走,哪還會去征詢主人的意見。
侍衛進了船艙,見到了丫鬟春蘿,畢恭畢敬地說道:“春蘿姑娘,姑娘可醒了?”
“程侍衛,你來的正好,姑娘已經醒來,聽見了外面的喧嘩之聲,特讓奴婢來問問發生了何事?”春蘿答道。
“外面船上的漁民從水中撈上來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想讓船上的傅大夫施救。”程進将外面的情況如實告知。
春蘿恍然大悟:“原是如此,你先在此稍候,我去問問姑娘。”
春蘿步入裡間,輕輕将外面的情況告訴了雲素蘭,并問道:“姑娘,我們可要救此女子?”
雲素蘭輕輕思忖,說道:“救,為何不救?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這也是積德行善。”
春蘿雖然知道見死不救并不好,但是她面上有些猶豫,大着膽子說道:“可是,姑娘,這個女子來路不明,奴婢擔心。”
“春蘿,我們船上這麼多人,且又有侍衛,她一個弱女子,難道還能是侍衛們的對手?”雲素蘭并不擔心。
春蘿還要說些什麼,雲素蘭打斷了春蘿将要說出口的話:“你帶上夏荷,和程進将外面那女子帶到我們船上來,去通知傅大夫為她醫治。”
春蘿心中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她不敢忤逆姑娘的話,隻能答應道:“是,姑娘,奴婢這就去做。”
春蘿将雲素蘭的話帶到,和程進一起到了甲闆上。
程進對着漁民說道:“我家主子願意救治這位姑娘。”
衆人感激,說道:“多謝官爺,船主真是一個大好人。”
說罷,江流便将宋硯書抱起,跳上了航船。
春蘿和夏荷将氣息不多的宋硯書扶進了船艙的一個空房間裡,并喚來了姑娘沿途所帶的傅醫師。
姑娘回鄉探親,也擔心路上生病,因此便帶了位醫師。
由于雲素蘭是女子,所以夫人特意為她尋了位女醫師,專門用來照顧她。
此時,這位女醫師先上前按壓宋硯書的胸口,接着她拿出針灸包,從裡面挑出銀針,不知在宋硯書的什麼穴位上刺了幾下,宋硯書便咳嗽了幾聲,吐出幾口水,似有醒來的迹象。
春蘿和夏荷見狀,不禁越發佩服起這位傅大夫。
接着,傅大夫說道:“麻煩夏荷姑娘給這位姑娘擦擦身子,并換身衣服,春蘿姑娘和我去拿下藥。”
春蘿便起身和傅大夫離開了,到了傅大夫的房間,她在自己的醫櫃裡拿了不同的藥材和克數,一起放在了一張平鋪的紙上。
然後,傅大夫按照相同的方子又抓了幾副,叮囑道:“春蘿姑娘,你讓丫鬟們為這位姑娘煎些藥,先喝幾日後,我再去複診。”
春蘿接過,說道:“傅大夫放心,春蘿會安排好的。”
傅大夫點點頭,将藥給包好了。
說來這位傅大夫曾經出身中醫世家,閨名為婉晴,年輕時和祖父、父親學過不少醫術,嫁人後開始安心地在家相夫教子,以前學過的醫術便沒有對多少用武之地,日常多是給後宅的夫人姑娘們看看病。
畢竟時下大夫多為男子,有些病,後宅的夫人們難以向男大夫訴說,傅婉晴對她們來說便是及時雨。
後來,傅婉晴的丈夫不幸去世,她三十多歲便守寡在家。
因她隻有一女,且丈夫在世時并未分家,族中的叔伯兄弟觊觎她丈夫的一些田産鋪面,再加上傅婉晴不願接受過繼男孩為嗣,便在夫家舉步維艱。
傅婉晴娘家不忍女兒整日在夫家受那些豺狼虎豹的排擠,便将女兒及外孫女接入家中,給她及外孫女庇護。
傅婉晴回到娘家後,雖然父母對她極好,但是幾位嫂子卻頗有微詞,時常勸她改嫁。
後宅的生活讓傅婉晴身心俱疲,她不願再次踏入這種生活,索性買了個小院落,帶着女兒孀居在外。
因傅家與雲家有親,再加上雲家有女學,平日裡會學些經典和琴棋書畫,傅婉晴想讓女兒接受良好的教育,便時常與雲家走動,平時幫雲家的老夫人和夫人姑娘們看些頭疼腦熱,雲家對她的印象頗好。
老夫人憐她一人帶着女兒不容易,便讓其女去雲家女學讀書,傅婉晴心中感激,對雲家衆人的病症非常上心。
此次,雲家二姑娘雲素蘭和弟弟奉老夫人之命回鄉探親,夫人擔心女兒和兒子路途若是水土不服,生病時無人照料,傅婉晴便自告奮勇前來,自願陪同,沿路照料。
傅婉晴此舉解了雲夫人的憂愁,因此雲夫人對在雲家女學讀書的傅婉晴女兒也多有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