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素蘭将袖子從雲昭手中拽了出來,撫平了上面的褶皺,漫不經心地說道:“阿弟,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秋棠貌若春曉,說不定大哥的上峰會憐香惜玉。”
“這——這似乎有些不妥。”雲昭不敢想象秋棠被折磨緻死的畫面。
“沒什麼不妥。”雲素蘭面無波瀾,“我救了她,這也算是她的報答。”
雲昭似還要再說些什麼,卻被雲素蘭打斷,“阿弟,若是你有什麼想法,還是盡早将其收起來。你覺得,是你的心思重要,還是大哥的前途重要?”
雲素蘭的話直擊雲昭的内心,竟将他定住,呐呐不能言。
因為他知道,與一個女子相比,定然是大哥的仕途以及雲家重要。
雲昭似突然洩了氣,一臉灰敗,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現下已沒有向阿姐要人的勇氣。
雲素蘭見雲昭垂頭喪氣的模樣,便安慰道:“阿弟,等回到家,阿姐再為你尋個好的。”
雲昭聞得此言并沒有高興的樣子,隻說道:“阿姐,弟弟先回去了。”
“好,快要到京城了,收收玩心,溫習下功課。”雲素蘭叮囑道。
雲昭點點頭便起身走了。
站在門口的煙綠見到雲昭的模樣,心下好奇,不知屋内發生了什麼?
明明剛剛二公子進門時還滿臉歡喜,這才一會功夫,面上便不見笑顔,取而代之的卻是滿臉的失落。
不過,他作為下人,自然不能去窺探主子們的談話。
雲素蘭好不容易打發了雲昭,便随手拿出一本書,斜倚在軟榻上閱讀。
剛剛雲素蘭和雲昭的談話并沒有避着春蘿,是以,站在屋内的她聽到了全部。
春蘿心下不禁暗喜,本來她看着秋棠的容貌,便心中不忿,擔心她得到姑娘的青睐和重用,将來壓她一頭。
再加上二公子僅僅見了秋棠一面,竟開口向姑娘要人,這讓春蘿更是嫉恨,因為二公子平時來姑娘這,從來沒有怎麼注意到她。
但是剛剛聽到了姑娘的話,春蘿所有的嫉妒皆消失不見。
原來,姑娘有這樣的打算。
看來,姑娘心中還是看中她們這些一直陪着她的丫鬟。
而姑娘救秋棠上來,也僅僅是想将她當作一枚送人的棋子。
想到剛剛二公子對大公子上峰的描述,春蘿渾身不禁打了個冷顫。
此時,她心中竟對宋硯書有一絲小小的同情。
雲素蘭翻過一頁,餘光看到走神的春蘿,便輕喚道:“春蘿。”
春蘿立刻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應道:“姑娘,奴婢在。”
“剛剛的話你都聽見了?”雲素蘭問道。
“是。”春蘿不敢隐瞞。
“記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雲素蘭暗含警告。
“姑娘放心,春蘿定然守口如瓶,不會在秋棠面前提起。”
“嗯。”雲素蘭接着看向手中的書。
“隻是——”春蘿欲言又止。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雲素蘭望着書頁頭也不擡。
“姑娘,奴婢是覺得,秋棠若是知道姑娘的打算,恐不會配合。”春蘿說出了自己的心聲,畢竟任誰聽見要被送去給那樣的人,都會想辦法反抗。
雲素蘭似是早就考慮到了,輕啟朱唇:“到時,可就由不得她了。”
明明是很輕柔的話語,可是從雲素蘭的嘴裡說出來,春蘿感覺好似身處在寒冬臘月裡。
沒想到,平日裡溫柔可親的姑娘,早就不動聲色地将一切打算好了。
春蘿不禁覺得,若是自己有一天得罪了姑娘,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這樣想着,她越發感覺渾身發冷,看來以後自己在姑娘面前定要小心謹慎地伺候。
至于自己對二公子的心思,與命相比,還是盡早收起來吧。
于是,整個屋内變得悄然無聲,隻有雲素蘭時不時翻頁的沙沙聲。
而回到屋内的宋硯書覺得剛剛雲昭的神情甚是莫明,看來她以後若非必要,還是盡量不要外出,若是僅僅見過一面,便讓雲昭有了什麼想法,自己在雲素蘭那兒定會舉步維艱。
甚至宋硯書懷疑,雲素蘭可能因此不會留她。
本來能讓她離開是好事,但若是通過這種吸引了雲昭注意的方式,宋硯書覺得自己的離開可能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可她卻未想到,雲素蘭早就将她到京城後的路給安排好了。
離京城越近,宋硯書的平靜生活便會越來越少,而她對此卻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