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書隻能言不由衷地笑道:“沒事,大叔,我不怕。”
雖這樣說,但其實她的心裡還是害怕的,畢竟夜半三更,月黑風高,正是匪徒們打家劫舍的好時機,即使無足輕重的路人發生些什麼,黑燈瞎火的,官府也難以追查。
更何況,她這樣看起來便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男子孤身上路,即使身上沒有多少錢,但是對于窮兇極惡的山賊來說,蒼蠅腿也是肉。
若是遇上些色心較重,有特殊癖好的山賊,見到這麼個白嫩俊俏的玉面小郎君,更是想心癢難耐地想蹂躏摧殘一番,以滿足自己的□□。
到時不僅錢被搶光了,可能連身體也不保。
這種種讓人寒毛直豎的情況,宋硯書如何不知!
但無奈城門的守衛才不管這些,無論你有什麼理由,沒有路引就是别想進城。當然,若是有公幹,那就另當别論。
可不論哪種方式,總要出示文書證明身份,而宋硯書,恰恰什麼身份證明都沒有,說句不好聽的,她此時就是一個流民,若是被守衛發現,是要被抓起來關進大牢,然後遣返回原籍的。
但更可怕的是,她連原籍都沒有!
宋硯書想到李琅給她準備的戶籍,可惜已經在水中泡的面目全非了,隻剩些讓她心疼的殘渣。
她望了望高大的城牆,隻能在心中重重地歎一口氣。
她現在是個沒身份的人,隻能去些不需要查驗身份的地方生活了。
眼看着離守衛越來越近,宋硯書不得不離開了隊伍。
但她離開望津城,又該去往哪裡呢?若是在即将入夜之際,漫無目的地遊走在城外,還不知何時能遇到人煙。
于是,在離開之際,宋硯書還是向身邊熱心的大叔問道:“大叔,最近的鎮該朝哪裡走?”
大叔見宋硯書執意要走,還是給她指了指:“順着這個方向一直走,不過,小夥子,你夜裡行路可一定要小心。”
“多謝大叔。”宋硯書真誠感謝道。
大叔看着宋硯書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說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聽勸,也罷,想來他會些拳腳功夫,應該無懼那些毛頭小賊。”
于是,在衆人都排隊進城之際,宋硯書卻心酸地被拒之門外,隻能與大家背道而馳,孤寂的背影在黃昏的映照下越發凄涼。
她順着大叔說的方向一直朝前走,離開巍峨的城門後,路便不是那麼寬闊了。
宋硯書沒有選擇僻靜的小路,而是走在官道上。但因是傍晚,即使是官道,前後也皆無一人,隻有她在緩步走着。
不過,這樣宋硯書倒是不怕,此時沒人反而安全,若是夜間,突然在半路上出現一人,反倒讓人毛骨悚然。
官道路面平整,黃土較少,兩邊或是低矮的灌木,郁郁蔥蔥,或是高大的樹木,長勢茂密,如烏雲蓋月般遮蓋了路兩旁的左右視線。唯有前方的路清晰無比,毫無遮擋。
此刻,夕陽的餘晖鑽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面上,為宋硯書帶來了前行的光亮。
宋硯書在官道上靜靜地走着,她摸了摸包袱裡的饅頭和大餅,不禁暗自慶幸為了不讓衛六懷疑,自己在貨艙裡用布折疊了一個包袱,還提前準備了幹糧。
畢竟她對獨自行路有經驗,食物是重中之重,因為在路途上總不會一直有食物,有時即使有錢也不能立刻買到,所以要提前準備好。
天色越來越暗了,四周的蟲鳴聲也越發清脆響亮。
在這樣的夜晚,獨自一人走在如此環境下,還是有些凄冷之感的。
宋硯書此時不敢有絲毫放松,她專注于周圍的一切,行路過程中時時刻刻注意着周圍的風吹草動,以免有危險時不能及時發現。
待她下了一個山坡後,忽然遠遠地瞧見一群五大三粗的壯漢,正拉着太平車從遠處走來。
這群人穿着打扮皆非常利索,一看便是經常勞動之人。
她一個人對上一群人,看起來還是非常精幹的一群漢子,宋硯書覺得,無論這群人是什麼情況,自己都不能被他們發現,還是先躲着靜靜觀察為妙。
于是,她趁這群人還沒看見她之前,迅速藏身于路邊的灌木叢。
她鑽到了一叢看起來比較高大的灌木裡,并将身子蹲到最低,讓灌木将自己全部蓋住,不漏出一絲一毫,努力降低存在感。
所幸此時天色晦暗,這群人即使眼睛好使,也難以如白晝般運用自如。
更何況此時,他們每個人都拉着沉重的車,個個氣喘籲籲,揮汗如雨,已經勞累得根本沒心情東張西望了。
車裡也不知拉的是什麼?宋硯書看着他們吃力的樣子,在心裡默默地想着。
她打算等他們走遠後,再從灌木叢中出來。
不成想,這群人在離她不遠處的官道上,卻停了下來。
宋硯書見狀,雖不知他們為何突然停下,但還是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他們趕快離開,因為她可不想一直蹲在灌木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