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書輕描淡寫道:“也沒什麼大事,既然你對望津城如此熟悉,便想讓你帶我去一處破廟,或者無人居住的斷壁殘垣處。”
小乞兒聽罷,不覺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麼困難的事情,甚至還擔心有危險,原來竟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小乞兒不禁覺得賺錢太容易了,他此時看宋硯書,就仿佛在看一個人傻錢多的男子。
原來還以為這人很難被欺騙,現在看來,此人根本不用欺騙,而是會主動送錢。
宋硯書若是知道小乞兒這麼想她,恐怕心裡會忍不住發笑。
無論小乞兒如何想,他還是一拍胸脯保證道:“這事簡單,我帶你去。不過,若是你到了地方,不把銀子給我,我又該如何?”
小乞兒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畢竟若是此人真的不給錢,他也拿他毫無辦法。
“那你想如何?”宋硯書問道。
接着,她就見小乞兒的眼珠轉了一圈:“好辦,你先将錢給我,我立刻帶你去。”
這下,輪到宋硯書不放心了,畢竟小乞兒是有前科的,若是她将錢給了小乞兒,他拿着錢一溜煙跑了,自己也找不到他。
畢竟,小乞兒對望津城非常熟悉,而自己,除了這條巷子,就如盲人摸象般,跟瞎子沒什麼區别。
眼看要進入僵局,兩人決定各退一步,宋硯書提議道:“狗子,你怕在下食言不給錢,同時,我也擔心你拿着銀兩跑了。既如此,我先給你一部分錢,待你将我帶到地方,我再把剩下的給你。”
狗子聽宋硯書如此說,防備的心漸漸松懈下來。
這也不怪他如此小心謹慎,畢竟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有很多人,表面看起來風光霁月,就如宋硯書一般,是位翩翩郎君,但背地裡,卻是一肚子壞水。
畢竟自己隻是個小乞丐,勢單力薄,若真起了糾紛,很少有人會站在他的角度,就連官差,也會躲得遠遠的,厭惡地讓自己息事甯人。
而宋硯書的提議,狗子覺得自己可以接受,因為無論宋硯書先付多少,自己總是獲益的,畢竟隻是帶個路,費不了多少事,卻能得到這些銀兩。
于是,狗子說道:“你想先給多少?”
“你認為呢?”宋硯書沒有說出份額。
狗子見宋硯書征求他的意見,心中很是高興,因為自己在望津城中,就如喪家之犬一般,從來沒被人尊重過。而宋硯書,卻切切實實尊重自己的想法,把他當成一個人。
既如此,狗子便善解人意地說道:“那你先給我一半吧!”
這是第一回,狗子覺得,自己沒有被銀錢迷住眼睛。
宋硯書聽狗子如此說,也不再猶豫,便拿出其中的一半,遞給了狗子。
狗子用髒兮兮的小手接過銀兩後,放在手裡掂了掂,甚至還将銀子放在嘴中咬了咬。
待感受到切切實實的重量後,狗子發自内心地展露了笑顔,雖然此時他的臉上布滿了泥濘,但是他的牙齒在笑容的襯托下,卻潔白的發亮。
既然拿到了錢,狗子也不再猶豫,他迅速從稻草堆裡跳了出來,抖落了身上的草,又甩了甩頭上粘着的草屑。
待收拾好後,狗子走在了宋硯書的前面,昂着頭說道:“你算是找對人了,走吧!”
狗子雖然年紀不大,個頭也隻到宋硯書的肩膀,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确實對望津城非常熟悉。
狗子并沒有走剛剛宋硯書經過的熱鬧的街市,而是帶着宋硯書一路在巷道裡繞行,更厲害的是,他們一路行來,幾乎沒有遇到其他人。
這對宋硯書和狗子來說,是非常安全的。畢竟,若是他們遇到巡夜的,那麼兩人的境地皆會很危險。不過比較下來,最危險的還是宋硯書。
因為狗子是一個小乞丐,不會被怎麼為難,畢竟巡夜的官差也知道,從一個小乞丐身上得不到什麼,無非就是罵幾句,然後狗子就可以溜之大吉。
可是對于她來說,境況就完全不同,若是在查看文書無果後,巡夜的官差并不會輕易放過她。
到時,别說是找一個落腳的地方,自己很有可能被投入大牢。
因此,宋硯書非常感謝狗子,能帶她避過巡夜的官差,正所謂狗子讓他自己方便的同時,也在無意間保護了宋硯書。
雖然狗子走的巷道和胡同皆黑漆漆的,看起來視線并不好,但是,這并未影響走在前面的狗子,他仿佛根本不受光線的影響,宋硯書猜測,即使沒有任何的光亮,狗子也能在這些巷子裡遊刃有餘。
果然專業的事需要專業的人來做,宋硯書找對了人,省去了自己非常多的力氣。若是今晚沒有遇見狗子,宋硯書覺得自己可能隻能縮在街頭。
畢竟她對望津城一點也不熟悉,就算想找到一個小小的橋洞栖息,恐怕也得在外面遊蕩一夜。
不過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便是,自己即使找了一整夜,也找不到一處可以休息的地方,甚至還有可能遇到官差。
那麼這樣,無處可去的自己,便可以在牢裡休息了,宋硯書不敢想那樣的日子。
此時,走在前面的狗子很是認真,與他剛剛吊兒郎當的形象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