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并非老朽不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若在輕症時,治療及時,也不會拖到這個地步!”大夫惋惜道。
是了,狗子想起桑爺爺早就時不時地捂住胸口咳嗽,他每次想帶桑爺爺去瞧大夫。桑爺爺都擺擺手,說自己老毛病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若是自己當時能夠強硬地堅持拉着桑爺爺去看大夫,桑爺爺也不會病的這麼重!
一時之間,狗子自責不已,他的眼淚簌簌落下,隻恨自己沒有早些發現不對勁。
大夫看到如此情景,也知他們心中難過。
他見過了太多的生死離别,每一個都是如此。
宋硯書見狀,将大夫拉到門外,沉重地問道:“大夫,桑爺爺還有多少時日?”
大夫望着地上的積雪說道:“也就這幾天了,你們要早做打算。”
宋硯書明白,這是要他們開始準備後事了。
她的心中不是滋味,桑爺爺對狗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覺得狗子一時接受不了。
這樣想着,宋硯書遞上了銀子,說道:“大夫,這是您的診金。”
沒想到,大夫卻擺擺手,說道:“罷,罷,老朽并沒有做什麼,診金你便收起來吧!更何況,狗子曾經幫過我一個小忙,舉手之勞,隻是,狗子還要你多勸慰。”
大夫說完,似是不放心,朝屋内望了一眼。
随即,他歎了口氣,說道:“既如此,老朽便先回去了。”
“大夫慢走。”宋硯書将他送至巷外。
待她回到屋内,狗子還在默默流淚,宋硯書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狗子傷心地說道:“桑爺爺真的沒救了嗎?”
宋硯書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也沒想到,桑爺爺的情況會如此嚴重,甚至這幾天就會離開狗子。
正在狗子傷心之際,桑爺爺似有所感,他朝狗子招招手,輕輕地說道:“狗子,來。”
“桑爺爺。”狗子撲到了桑爺爺床前。
桑爺爺愛憐地摸了摸狗子的頭,說道:“好孩子,莫哭,莫難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待我走後,你便在郊外将我埋了。以後,爺爺不能陪你了。”
狗子哽咽道:“桑爺爺——”
“這位小哥人不錯,以後你便跟着宋小哥,找個正經營生,不要再當乞丐了。這是爺爺最後的願望,你可聽見了。”桑爺爺滿眼慈愛地望着狗子。
“聽見了,狗子聽見了。”狗子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我給你留了東西,還在老地方。你去拿來,以後,以後,好好生活。”桑爺爺似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不舍地望着狗子,眼中仿佛有千言萬語。
“好。”狗子跪在地上答應道。
“我便将他交給你了。”桑爺爺說出最後一句話。
“桑爺爺,您放心。”
得了宋硯書的鄭重承諾,桑爺爺面帶笑容,再次昏了過去。
狗子立刻膝行上前,握着桑爺爺的手小聲地哭泣。
宋硯書和狗子一直在屋内陪着桑爺爺,可桑爺爺的氣息卻越來越弱,越來越弱。
還未及天亮,桑爺爺便徹底沒了氣息。
狗子嚎啕大哭起來:“桑爺爺,桑爺爺!”
宋硯書面上動容,心中跟着狗子一起難過,淚水忍不住從眼眶劃到了臉頰。
狗子以後也像她一樣,在這世上再無親人了!
不過,她答應了桑爺爺的,一定會好好照顧狗子。
宋硯書今日去金谷糧鋪請了一天假,掌櫃雖頗有微詞,但也知道死者為大。
此時,她要和狗子一起處理桑爺爺的後事。
宋硯書和狗子在能力範圍内,幫桑爺爺置辦了一身壽衣和棺材。
狗子遵從了桑爺爺的心願,将他埋在了郊外,并用木頭刻了一個簡單的墓碑,以便日後能夠找到。
桑爺爺的離去,讓狗子大受打擊,他眼窩發青,滿臉憔悴,沉默不語。
将一切都料理好後,狗子去了老地方,取來了桑爺爺給他留下的東西。
那是一個老舊的木盒,不知經曆了多少年歲,木盒外面的圖案都已褪色。
狗子顫抖着雙手打開,沒想到裡面卻是一些白花花的銀子和一個小金鎖,而在銀子下面還壓着一張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好好活着”幾個字。
桑爺爺不肯去看病,卻給自己留下了這些銀子。
狗子再也控制不住,他嘴唇顫抖,掩面痛哭,他多想用這些銀子去換桑爺爺陪在他身邊!
宋硯書也很是震驚,沒想到桑爺爺竟為狗子準備了銀錢。
可想而知,桑爺爺積攢了多久,或許從狗子很小時,就為他打算了。
而盒子裡的金鎖,雖飽經風霜,卻光亮依舊,上面還有繁複的雕刻,一看就是曾經挂在孩子的脖子上的。
宋硯書忍不住問道:“狗子,那個金鎖是?”
狗子把金鎖拿出來放在手裡摩挲,沉默不語。
就在宋硯書以為狗子不願意說,不打算再追問時,卻聽他說道:“桑爺爺曾說過,這是他當初撿到我時,戴在我脖子上的。沒想到,桑爺爺一直将它完好的保存着。”
“或許,你将來可以靠着這個金鎖找到家人。”
狗子苦笑道:“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人來望津城打聽過。想必,他們當初丢下我時,就已經将我放棄了。”
宋硯書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聽狗子歎道:“罷了!”
一時之間,難過的情緒萦繞在兩人中間。
過了一陣,狗子似是緩了過來,他用袖子用力地抹了抹眼淚,堅定地說道:“我定不辜負桑爺爺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