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任何不良人際關系——畢竟你誰也不認識;而且還沒有腺體,以後肯定不會因為信息素亂搞。這個獎不頒給你還能給誰啊?”水喻把此事描述得天經地義。
解靈音對着手機說:“所以這真的不是詐騙?他們就這麼把獎頒給我了?我可連身份證都沒有。”
“有了這個獎不就什麼都有了?模範青年模範市民什麼的都有那個……落戶政策,你的戶口馬上就能辦下來了。”
解靈音還是對評審标準百思不得其解。他從頭到尾的參與感隻有填表那部分,憑那幾張空白連片的表格都能得獎的話,他隻能認為獎狀是批發的了。
“我叫我爸給你活動了一下。”水喻揭露謎底,“畢竟我也是個富二代嘛。”
……這确實符合水喻不學無術且獨居豪宅的形象。解靈音無力地說:“幫我謝謝叔叔。”
“不用,他最喜歡管閑事了。正事要緊——反正你都在外面了,順便去把證書領了吧?”水喻指使道,“居委會在西河路那邊,領完獎順路幫我買盒瑞士卷,地址我發給你。”
解靈音忍辱負重地答應了,因為他也想吃。
于是他告别仍在争論樂隊名的薛溪園和金容,坐上公交車晃悠三站,抵達了社區居委會。
屋裡冷冷清清,隻有一個穿紅馬甲的女人坐在工位上刷短視頻,看着已經是退休的年紀了。
解靈音敲敲門:“你好,我來領個證書。”
座位上的阿姨立馬扣下手機,露出和藹的笑容:“領證書啊?小夥子得獎了吧?名字和身份證後六位報一下,阿姨給你找。”
她戴上眼鏡,翻出一沓名單,從長度看來批發獎狀的可能性絕不為零。
解靈音報了名字:“但我沒有身份證号。”
阿姨扶着老花鏡看他:“哦,就是你呀?我之前還說這名單漏印了,原來真是沒有身份證号?怎麼回事啊?”
解靈音感覺自己穿越之後好像總是遇到這種邊界感模糊的人,不過從水喻和薛溪園的經驗來看,大概也不會是什麼壞事。
但解靈音沒打算把穿越的故事給每個陌生人講一遍,隻讪笑道:“我有點特殊情況。最近正要辦呢。”
“哦……”阿姨也不知腦補了什麼,緩緩點頭,從抽屜裡給他翻找證書。
證書本身倒是挺正常,白紙黑字蓋紅章,“潔身自好的新時代模範青年”加大加粗。
解靈音剛要伸手去接,便見阿姨從座位另一邊呼地拽出一副亮紅色的硬殼,用流水線工人般的娴熟手法把證書往裡一塞,鄭重拍在解靈音胸前。
解靈音連忙擡手捧住,阿姨已經擡起手機,咔嚓一聲留下了他的領獎珍貴畫面。
解靈音被閃光燈晃得連連眨眼,低頭去看胸甲似的證書殼,被上頭燙金的“模範青年”四個大字又晃了一下。
解靈音雙手抱住證書,大紅色依舊醒目:“謝謝……那我先——”
“小解是吧,你住哪個小區啊?”阿姨熱絡地開啟話題,“我對咱們社區可熟了,怎麼以前都沒見過你啊?剛搬來嗎?”
“對,剛搬過來,我住麗錦名苑……”
“麗錦名苑好啊!那小區環境真好,我就愛去那辦事,順便還能進去轉一圈賞賞美景。那邊我經常去的,以後肯定還能見面。”阿姨把手機湊近,“先加個好友,我姓張。以後再有什麼事要辦,直接線上找我就行。”
解靈音稀裡糊塗地跟張阿姨加上好友,把自己的電話和住址發過去,又被拉進兩個群。他還沒來得及看清群名,張阿姨的問題又來了。
張阿姨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證書:“你這個潔身自好獎是怎麼評的?是你跟你對象感情格外穩定還是什麼?”
解靈音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穩定地沒對象吧。”
聽水喻的意思,這個稱号會頒給他,似乎是默認了他從今往後會一直保持單身狀态——當然最大的因素肯定還是水喻家的“活動”,但這個就不好往外說了。
張阿姨的眼睛忽然詭異地亮了起來:“沒對象啊?我還當你這麼帥的小年輕早就談朋友了呢。不過也不用着急,看你年紀還小,也就二十出頭吧?往後機會多着呢。不往遠了說,你們小區就有不少單着的,條件也都很好,比如7棟那個……”
眼看話題要滑向長輩們喜聞樂見的方向,到時恐怕要刹不住車,解靈音忙道:“我還有點事,确實得走了,下次再聊吧張阿姨再見!”
看着張阿姨惋惜的神情,解靈音腳底抹油,飛快溜出了居委會的大門。
解靈音把堅實的證書夾在胳膊下面,跟着水喻發來的地址去找店鋪。定位在附近的一個商場内,公交車剛好可以到門口,解靈音便踏上中午小高峰期的公交,在車廂内接受了兩站地的注目禮。
有個小學生下車的時候沒壓低聲音:“媽媽,‘模範青年’是什麼意思?”
小孩的媽媽小聲說了什麼,拽着他快步離開車站。
解靈音不想抱着證書走進商場。他嘗試把證書包在外套内,但凸出來的堅硬輪廓顯得他像是偷了東西,或者即将偷東西,這下投來的視線全都帶上了幾分警惕。
解靈音在車站環顧四周,望見路對面的一家咖啡店,夾着鮮紅的證書走過去。
“你好,我要一杯冰拿鐵,打包。”解靈音迅速點單,“麻煩拿一個大點的袋子——直接給我就好,謝謝。”
店員給他拿了一個雙杯的紙袋,證書在裡頭卡得嚴絲合縫,視覺殺傷力銳減。解靈音感激地端起咖啡,決定在店裡喝完再進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