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不開心?”大強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課桌的老寒腿都被他晃得在不停抖動。
我用膝蓋抵着抽屜下方的橫杠,防止大強用力過猛讓我的桌子散架。
上課前的五分鐘往往是最熱鬧的,同學慷慨激昂的聲音碰撞到我的耳膜裡,我遮着一直耳朵,藍到有點不真實的天空印在窗戶上,照的班裡更加亮堂,我的表情一定也清晰可見,可我還是嘴硬地回答:“我很開心啊。”
“撒——謊——”大強強硬地戳着我的臉頰,“你不開心的時候梨渦就沒有了。”
好吧,是有一點不爽。
這個雙休日本身應該是非常美滿的雙休,因為我這兩天都跟我哥睡一窩,周五被誤會夢遺的事我當然解釋清楚了,我哥也表示是誤會跟我道歉了。
就是這個道歉讓我很不是滋味。
我哥在道歉後竟然輕笑一聲,以為我聽不見地低語道:“說一句就容易着急,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小孩子?!你才小孩子。
小孩子會對你口嗎?!
我越想越氣,不悅地敲了敲書桌,假裝不經意地問大強:“大強,你覺得我人怎麼樣?”
“你?”大強對我的誇贊如滔滔江水,一股腦傾瀉出來,“很牛逼,長得帥,學習好,性格好,演話劇也好……”
我将手掌擋在他的嘴前,大強眨着眼看我,我換了個問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問,我看上去很小嗎?”
大強點點頭,不出所料地又跑偏了:“确實挺年輕的,我媽說像你這樣的小臉單眼皮将來不顯老,感覺你十幾年後也長這樣。”
我:“……”
溝通失敗。
“不是,我懷疑我自己幼稚。”我最後趴在桌上,吐出心中不快,桌面上堆積的課本有倒塌的趨勢,我用手扶穩後就聽大強不敢置信地驚呼:“你還幼稚?我有時候都覺得你跟我不是同齡人。我們在傻樂,你在寫作業。你每次被班主任叫去,我總感覺你們倆在聊經濟股票。”
大強成功把我逗笑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家裡還真有講經濟趨勢的書,你要不要看。”
大強捂着耳朵作出痛苦的表情:“不!!我不要聽!!太痛苦了!!”
我的心情稍微好點,回歸成普通的許縱景,接着做點高中生該幹的事——學習。
高二生活一成不變,我經曆過的所有校園故事在不斷地ctrlC and ctrlV,覆蓋了我的記憶。
也許很多年後,别人回味自己的校園生活是飛舞的校服衣角、一場好看的音樂會,而我回憶校園生活,想起來的是飯菜裡偶然吃到的頭發絲,或者公開成績時他人豔羨的目光。
我跟大強去吃飯時,他總是用一種與生俱來的誇張姿态與我說話。
我說你幹脆别這麼竊竊私語了,直接舉着我的喊年級第一在這裡吧。
大強樂的不行,說了句sorry。
冬天的飯菜就像打仗前閱兵,得快準狠,慢一點飯菜就涼了。我吃飯的速度被我哥養的很慢,他從小叫我細嚼慢咽,我不敢不從。
大強這邊已經吃飽喝足,我夾起一筷子的菜還要分成五口吃,吃到最後醬油湯都成了膏體。大強啧啧兩聲,評價我像個高高在上的少爺,吃個飯能讓我品出登基感。
半勺沒下肚的米飯還被我含在嘴裡,我斜眼看他,他的光溜滑淨的碗筷下是兩個被啃的像考古專家剛從地裡挖出來的雞爪。
我咽下那口米,擦了擦嘴角,捧着十天前出産的可樂回答:“管好你自己。”
飯後,我拒絕了與大強同行的邀請,獨自一人前往學校隐秘的角落。那個地方信号極好但雜亂無章,看上去像是要建造但最後慘遭遺棄,我閑來就會坐在那塊大石頭上偷玩手機,看看我哥的電影也好。
去往那個地方得從樓與樓之間的夾縫走,這個夾縫看着很陰森,無人打理的爬山虎與高枝在頭頂搖搖欲墜,擋着一半的光,正常學生都不會來。
我以為就我一個不正常,沒想到今天遇到了三個。
當我走到夾縫前,發現有人堵住我的去路。這條路頂多走兩個人,他們三一前一後,直接把路堵死了。
前面那位傳來隐晦沙啞的聲音:“讓我們看看又不會少一塊肉,而且你們omega不就是為這種事出生的嗎?你現在吸我的信息素應該很爽吧?”
明顯不是他們三個發出的男聲高喊道:“爽個頭啊!你個傻逼别碰我!”
罵得好。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堵着别人去路不走,屬實是傻逼。
前面那位的動作被後面兩個左右護法擋住,但我瞧着應該是在拉扯什麼。
“明明就是個賤貨還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