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匆匆挂斷電話,過來照顧我。
我在我哥這裡,至少我爸媽很放心。
每當深夜,我從床上坐起,抱着枕頭跑到我哥的房間,鑽進他的被褥裡。在我哥的呢喃聲中,将身子貼近他的胸口,胳膊穿過他的臂彎,緊緊抱住他。
我每天都在期待天亮時,我哥看見自己懷裡的我會是什麼反應。
但我每次起的都比我哥遲,當我睡醒時,我哥已經在做早飯了。
比高三生起的早,你看着還有天理嗎?
如此自律,他做什麼不成功?要我說那些制片人就是沒眼光,給他的都是什麼情情愛愛的劇本。我哥就應該演殺戮滿城的傲慢昏君,坐在王座上大手一揮,勾魂索命。
叫來西域的人兒——也就是我,坐在他的大腿上,沒日沒夜地與他沉淪。
這樣的帝王,反而更加适合成為身下敗犬,我企圖勾勒他恨我恨得牙癢癢的模樣,但怎麼想,我哥都會因為我的一聲而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我确信,無論我做什麼,他都不可能恨我。
我的生活就是這樣充實,在學校裡暢享學習,在家裡暢享我哥。
這樣的好日子一直到高考結束那天,徹底終結。
高考結束的那天,應該是萬千高三學子最放松的那天。
澄澈的藍天上,幾縷薄雲像被随手撕開的棉花糖。陽光透過香樟樹的枝葉間隙,在考場外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校門口擠滿了家長,有人捧着向日葵,有人拎着冰鎮飲料。
大強摟過我的肩膀喊我去ktv,我說我得先回去一趟。今天哥哥罕見地沒來接我,明明第一場他開車來接我回去了。
我在路上給我哥打電話,我哥接通了。
“怎麼不來啊?”
“有事耽擱了一下,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過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我開玩笑,“完蛋了,哥,你讓狀元一個人回家了。”
我哥笑了笑:“那我請狀元吃晚飯?”
我回答:“大強讓我去ktv。”
電話那頭的他有點猶豫:“嗯……好吧,那我給你錢。”
我的手指劃過把手:“但你都這麼說了,讓我很想和哥哥一起吃飯。”
我哥輕笑一聲:“明天吃也可以,你先和朋友好好玩吧。”
挂斷電話,我靠着車窗,腦袋被車廂内的交談聲貫穿。這一車有一半都是和我一樣的高考生,叽叽喳喳地聊着畢業之後的計劃。
我和我哥早早約好,高考結束一起去新疆,去賽裡木湖玩一次。因為那是他第一次拍戲的地方,我之前經常聽他提及,所以我提議去那裡看看。
我們已經定好了越野、我哥朋友開的民宿。我們可以在那裡自駕環遊,去看遼闊的山,看如藍綢緞般的湖。
我盡情地躺在我哥的懷抱裡,假意醉酒,實則貼着他的身體感受餘輝的光芒。
我這麼想着,餘光一秒,在人行道上看見熟悉的身影。
是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