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似乎想跟我求和,給我發來幾個我之前就很想去的遊樂場門票,問我想不想去。我以學業繁忙扯開了話題,結果半小時後,我就發了一張和梁宋兩位小情侶去外頭吃冰棍的照片。
如此溫暖的陽光可不多見了,我拍張照片紀念一下發在好友圈裡怎麼了?不就是隻設置了僅我哥可見嗎?那也沒什麼要緊的吧。
不過我哥一如既往地給我點贊,留下一條評論:“這樣很精神。”
他說的是我的衣服,他經常說我适合藍色和黃色。
前者顯得我幹練,後者顯得我的青春。
所以每次跟我哥視頻,我都會特地選上這兩種其一作為我領口的配色
我哥應該沒有發現我這些小小的舉動,沒發現也不要緊,畢竟接下來這幾天,我不會和他打電話了。
既然是他要分清關系,那我當然要如他所願,成為靠譜、“心中無他”的弟弟了。
眼看這樣的日子就要過去一個月了,周五的中午。
我的室友在我身後晃悠很久,終于憋不住問我:“咦?你最近怎麼不打電話了?”
我淡淡地撒謊:“哦,我哥比較忙,我就不打擾他了。”
“原來如此,這幾天沒聽你聊天還怪不适應的。”室友也沒放心上,彎下腰小聲地和我說:“明天要去吃烤肉,你去不去?”
“又吃?”我的視線沒從書上離開。
“這次不一樣,帶點聯誼的特質,”室友挑了挑眉,拿出他的手機,“你看這幾個人,有沒有你喜歡的類型?”
照片裡面的人有帥哥也有美女,不過都沒有我哥那種純天然的氣質,我的審美被我哥帶跑那麼多年,也不是很想改變。
我對照片上的人不感興趣,但我還是選擇參加了。在去之前,我終于給我哥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的内容很簡短,我說我們上次沒聊完,明天可以再好好聊聊,我哥果然答應了。
第二天,我穿上自以為最好看的衣服,各種藍黃疊穿,我本來就适合這樣的冷色。這次我甚至戴上了一頂帽子,室友沖我吹口哨,說我這一身穿到烤肉店,簡直是主場戰役了。
室友先離開,我站在路口等我哥的車子過來,中途,我給我哥打了一個電話,假模假式地說:“今天不能吃飯了,同學拉我過去吃烤肉。”
我哥沉默幾秒,回答:“好,我送你過去。”
沒過多久,我哥的車在我面前停下,我坐上副駕駛。我能感受到副駕駛的高度和距離沒有變過,依舊是我上次的模樣。
“水。”我哥把水遞給我。
“謝謝。”我接過後,喝了一口,随後就再也沒有動過那杯水了。
不同往日,我第一次在我哥車裡感受到壓抑和沉悶,以往我最愛這樣獨處的環境,總會有喋喋不休的話想要和我哥說。可現在,我保持沉默,沉默地看着窗外車水馬龍,通往高架的路口堆滿車輛。
如同我們兩的關系,陷入困頓,陷入擁堵。我們沒有一個人是交警,無法将這些車輛移動到原本暢通無阻的路線上。
總得有一個破局。
我想,反正不是我。
在長達十分鐘的安靜後,我哥終于開口了:“你……最近很少給我發消息了。”
我“嗯”了一聲:“我沒什麼想發的就不發了,而且我現在課餘生活挺豐富的,沒時間找你。”
“小景……”我哥歎了一口氣,“你還在生氣嗎?”
“怎麼會,”我的手指在膝蓋上緩緩敲擊,一下,兩下,與我的心跳聲同步,“其實仔細想想,你說的對,也許真是我誤會了呢,我其實對你隻是兄弟情。”
我哥似乎放松了不少,我能聽出他語氣裡的輕松:“你這麼想就好。”
我撇過臉,嘴角發出冷笑。
到底哪門子的兄弟情,會對着自己的哥哥打口口?不滿他說,我昨天剛對着他的照片在廁所裡打過。
霓虹的光斑掠過我的眼睛,大都會裡繁茂又嘈雜的美食街逐漸進入我的視野裡。
我準備解開安全帶:“行了,把我送到前面就好。”
我哥在一處停下,又開始關心我:“什麼時候回去?”
我利索地回答他:“說不準,今天我們要聯誼。”
說完要開門,結果門開始鎖着的。
我轉頭想問他幹什麼,我哥陰沉的目光飛了過來,聲音也低了不少:“聯誼?”
“哦,我忘記跟你說了,”我裝作現在才反應過來,撓了撓自己的下巴,“但跟你說了好像也沒用,我們吃完就坐公交車回去了,要是再晚一點,指不定就在對面酒店住下,怎麼看都沒必要跟你說。”
這家烤肉店的對面就是大商場,商場的旁邊坐落兩家高聳的酒店,我哥的臉更黑了。
而我像看不懂他的表情,繼續說話:“現在年輕人的戀愛,不就是随心所欲地開始嗎?我可是按哥哥的要求,好好享受自己的大學生活了。”
“這算什麼享受?!”我哥看上去要被我氣暈了,抓着自己的胸口,後槽牙的下颌角有一條小溝,“你……小景,我隻是讓你思考我們倆的關系,而不是讓你……随便找個人糟蹋自己。”
這不是如你所願嗎?我們隻是普通的兄弟,我去揮霍我自己的青春,去遇到我愛的人。
可是哥哥,你的表情為什麼沒有喜悅,而是剩下受傷和痛苦呢。
“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在這裡遇到真愛呢。”我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哥匆忙作答:“因為你——”
“因為我一個禮拜前還愛着你?”我輕笑一聲。
街邊的路燈為我的輪廓打上一層光影,以我哥的視角來看,我現在一定極其清冷。
我也算袒露自己的心聲了,發自内心地說:“哥,我其實是一位很涼薄的人,如果我讨厭誰,我就再也不會對他有感覺了,所以你放心吧,我現在對你隻有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