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硯青眉間微蹙,神情凝重,像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原本那溫柔的神情一下變得嚴肅起來。
這一變化,不禁讓劉安安心下感到不安和害怕,她抓緊了手裡的繡帕,指尖因太過用力而變得有些發白。
“安安,你最近是不是常常容易犯困且食欲不振,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的睡着?”
見面前的人有些被吓到,時硯青又恢複了一開始的表情。
她雙眸十分認真地注視着劉安安,語氣柔和,似乎是害怕再次吓到面前的女子。
劉安安沒有吭聲,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她心裡有些好奇時硯青是怎麼知道這些情況的,但又不敢問出來,隻默默的憋在了心裡。
看到劉安安點頭,時硯青的眸色刹那間暗沉下去怒意一閃而過,不過這些情緒很快又消失不見,沒有被人察覺。
上次發生雞血蟲的事情後,她就給師叔寫了幾封信,從他那裡借來了幾本由巫醫編撰的醫書。
收到醫書之後,她大緻都翻閱了一遍。這本是未雨綢缪,日後要是再遇到類似的情況,她也能夠迅速辨認出來。
卻不曾想,她才到雲水縣沒兩天,就在官員夫人的身上發現了巫醫的手段。
時硯青心中不禁生出一些陰謀猜忌,忍不住想要告訴周含章好讓他提前防範。
但是酒宴人多眼雜,她剛才與劉安安交談的動作太大,将周圍幾個夫人的視線也吸引了過來,現下不好說。
左右劉安安身上的病還不能威脅她的性命,日後找機會給她治療行。
包廂另一側,周含章和陸同幾人聊完後就走了過來,分别坐在自己的夫人身側。
等坐下後,周含章敏銳察覺出時硯青的情緒不似先前那樣輕松愉悅,他伸手提起茶壺,借着倒茶的動作,低聲問道:“怎麼了?”
“回去再說。”時硯青擡起手帕掩住嘴角,輕聲回複。
兩人低頭交流的畫面被陸縣丞看在眼裡,他本來還準備了侍奉酒水的女子,現在看來是不必叫上來了。
以免他讨好上官不成,反被上官記仇。
當然陸同的這番心思沒有被任何人察覺。
大家都在舉杯勸酒,想加深新縣令對自己的印象。
吃到最後,酒宴散去時已是亥初。
時硯青扶着一身酒氣、臉頰泛紅、雙目朦胧的周含章走下樓梯。
一直在下面等待的十安見到陸同出來,便知樓上酒宴散了。他連忙跑上樓,正巧在二樓看見他們。
“夫人,我來扶着大人就好。”
十安伸手接過周含章的身體,瞬間感覺半邊身子一重,幸好他從小習武,這點重量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
手上一輕,時硯青甩了甩手臂,活動着肩膀,跟在二人身後下樓。
等他們坐進馬車後,一直醉酒閉目的周含章睜開了雙眸,裡面沒有半分醉态,而是一片清明。
“開宴前,你和陸同的夫人聊了什麼?”周含章輕聲問道,“那之後你的情緒就一直不高,可是她為難你了?”
時硯青搖了搖頭,将她發現的事情如實相告:“她沒有為難我。我情緒不高,是因為她中了巫蠱。”
“她中的巫蠱會讓她無法受孕,時間長了還會危急生命。”
周含章聞言伸手按在眉心處揉了揉,本就發脹的腦袋瞬間脹痛起來,叫人無法思考。
他沉默片刻,聲音低沉道:“這件事不宜聲張。等明日我試探一下陸同,看他是否知曉内情。如果不知道,我們再設法解決這件事。”
時硯青應了一聲:“嗯。那你小心些,别被其他人知道了。”
自從廢太子一事後,巫醫二字都不能在人前提及,要是被人發現他們與巫醫有牽扯,輕則罷官,重則丢命。
此事疑點頗多,牽扯到了官員,還是小心為好。
......
翌日清晨,時硯青和周含章同時起了床。
淡葉端來臉盆,服侍她洗漱。
時硯青坐在銅鏡前,目光落在虛空,正微微出神,連身後換了梳頭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至她感覺到發絲被扯動的疼痛,這才将思緒從虛空中收回。
“你今日怎麼想着替我梳發了?”
時硯青笑吟吟地看着鏡中人的身影,有些好奇。
周含章将她的一縷發絲用白玉梨花簪固定住,又從梳妝匣裡取出一對半邊梨花紋路的耳墜給她挂上,聲音溫柔:“我本就想給你梳發的,之前不是沒有找到機會嗎。”
确實,這還是時硯青第一次和周含章同時起床。
以往他們睡在一張床上時,都是周含章先起。當他們分房而睡時,早上更是無法碰面。
時硯青笑了一聲沒說話,她調整了下發簪的位置,對着鏡子欣賞了下自己的美貌,最後滿意點頭。
“走吧,我們一起去吃早飯。”
柳氏早上起來後,就一直在忙活,她準備了一大桌早飯,有面條、米粥、雞蛋、煎餅,就時硯青三人吃的話還是太過鋪張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