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讓淡葉将桌上的早飯撤走大半,分給府中下人享用。
“淡葉,等下你告訴柳娘,以後準備飯菜時記得留出你們那份,不用全部都端上桌。”
淡葉應聲:“是,夫人。”
吃完早飯,周含章就帶着十安去了縣衙。
他初來乍到,身邊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手,便暫時讓十安當個書童伺候在身邊。
等他之後熟悉了縣衙的人員,身邊有了可信之人,十安就能守在時硯青身邊,保護她安全。
等周含章走後,時硯青也出了門。
她這次出門沒有帶周含規,畢竟周含規跟來南海郡是準備尋找大儒拜師求學的。
他這段時間都要專心讀書,等打聽到大儒隐居的地址後,他就會離開這。
清早外面街上的人不多,空氣中彌漫着芳草清新的香甜氣味,吸入身體後倍感輕松。
時硯青這次出來是要尋一間店鋪租下,她在京城時名下就有一家藥鋪,專門給人抓藥的,面向的是那些貧苦人家,基本上是按進價收費。
現在她到了雲水縣,自然要在這開個藥鋪分店。至于她自己嘛,就準備找個醫館當坐診大夫。
時硯青沿街尋找出租的鋪子時,不知不覺地又走到了昨天賣馄饨的那個地方。
現在那個老婦人還沒有出門擺攤,時硯青就沒有多做停留。
等她往大街裡面走了幾分鐘後,忽然在一個拐角處看見了馄饨阿婆的身影。
阿婆正奮力推着木制推車,在她身旁有個氣勢冷冽的年輕男子幫忙推車。
那男子右眉心有一處拇指長的疤痕,眼神冷冽,看上去十分不近人情,使人生畏。
時硯青并沒有上前去幫忙的意思,如果隻有阿婆一個人,她倒是會去。
在她轉身準備離開時,隻聽見那冷冽男子道:“阿奶,這次你必須跟我離開這。”
“當初何大夫說你的病吃幾貼藥就能好,可是你偏偏不吃藥,拖到現在就是想治也治不好了!”
“我老了,也走不動了……”老婦人聲音蒼老,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又是這句話!你是不是還在吃那個許大夫給你開的藥。”男子聲音拔高,氣憤至極,“他就是個庸醫!這些年他就沒治好過幾個人。阿奶,你怎麼偏偏信他呢。”
“青楓!”老婦人看向男子的眼神一肅,随後道,“青楓,阿奶老了,走不動也走不了。許大夫是個好人,你以後别說這些話。”
“阿奶……”
聲音在身後漸漸變小,時硯青低頭思索着他們的對話。
看來馄饨阿婆的病早先出現時,他們是知道可以根治的。隻不過阿婆不吃那個何大夫開的藥,隻吃許大夫的藥。
偏生許大夫的醫術不怎麼好,将這個早起可以根治的病拖到現在,變成隻能緩解。
單這樣看來,那個許大夫确實是個庸醫。
隻不過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時硯青決定親自去會一會許大夫,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成分。
許多盡是縣裡有名的大夫,時硯青之後在街上随便打聽了下,就得到了他坐診醫館的地址。
杏林堂,開在相安街的街頭,是相安街占地面積最大的鋪子。
時硯青還沒到相安街時,就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苦澀的藥香味,這氣味她十分的熟悉。
在她前面不遠處走了兩個婦人。
其中一個年齡稍大,看起來有四五十歲。另外一個二十歲出頭,看穿着打扮應該是個新婚婦。
她們此時正手挽手的走着,新婚婦人的面容憔悴,時不時歎息一聲。
那年長的婦人就拍手安慰她,一直低聲說着什麼。
離的不近,時硯青隻能隐隐聽見“孩子”“相信”“以前”這幾個字。
雖然聽到的内容不多,但僅憑這幾個字,她就腦補了事情經過,不外乎就是生不出孩子,或者是要生孩子。
不是她刻闆印象,實在是她行醫後,遇到的這種病人數不勝數。
女子就是這樣,嫁人前謀夫君,嫁人後謀孩子,這一生都很少為自己謀劃。
時硯青以前也這樣過,後來跟着師父遊曆四方,見識增多了,也就明白了道理。
女人和男人沒什麼區别,都是人。
不一會,時硯青就和那兩個婦人一起到了相安街。
杏林堂高大的牌匾正挂在門口上方,一個藥童躬身拿着掃帚在清掃門口的灰塵。
在藥童身後,一個穿着白色棉布長袍的中年男子正走出來。
“他就是許大夫,等會兒讓他給你開幾服藥。保管你喝了沒多久就能懷上孩子!”年長的婦人對身邊的人激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