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一語畢,兩個當事人如遭雷擊,好像平靜無波的湖面被扔進了一顆石子,層層水波,激地姜時願心髒一縮。
她瞬時回過神來,所以他在茶樓的沉默,以及一直不給自己回信的原因,竟是因為家中妻子的緣故麼。
姜時願心中苦笑一聲,是她自不量力,是她給别人添了麻煩還不自知,非要旁人來提醒。
是啊,今時不比往日,福團隻不過是二人共同撫養的寵物,在兩人分手那一天起,過往的甜蜜和責任就已煙消雲散,她怎麼能再奢求一個已成家立業之人再為了自己的事情奔波呢。
她眨眨眼,憋回眼中的澀意與霧氣,直直看向賀繁縷:“賀公子,那日的話你就當我沒說過。”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隻留下空氣中淡淡的春蘭香味。
事情發生的太快,快到賀繁縷還沒搞清楚事情的首尾,就看到那抹鵝黃色漸漸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蘇瑾,便下意識追上去,他大步快走兩步,猛的擒住那節皓腕,稍一用力,将人扣回來,眼眸深沉:“剛才的話是何意?”
明明那日兩人的交談還算融洽,怎麼今日仿佛就要決裂似的,眼前的人兒睫毛輕顫,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賀繁縷總覺得他與姜時願之間隔着一層膜,摸不到看不透,尋不到破解之法。
姜時願慢慢擡頭,張張嘴,還未說出什麼所以然,眼神倏地變得恐慌起來,她下意識甩掉腕處的大手,匆忙看了他一眼,便提起裙邊朝自己身後跑去。
他順勢回頭,看見剛才還對自己氣勢洶洶的小娘子小心翼翼地朝另一個女子行禮。
“長姐,你去哪了,讓我好找。”姜時願先入為主,下身行禮問候。
等了好一會也沒聽見上方傳來的聲音,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失神蒼白的臉龐,她不由得心中一驚。
“這,是怎麼了?”
姜玉榕的貼身侍女佩兒悄悄瞧了恍若無聞的主子,穩穩心神,低聲道:“二小姐,咱們還是先回府吧,此處人多眼雜。”
待姐妹二人坐上馬車,姜時願瞥了一眼長姐嘴角的傷口,抽出自己的絲帕遞過去。
可是姜玉榕明顯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絲毫沒有看到她的動作,甚至連回院的這一段路都是由侍女攙扶回去的。
她不知道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能讓她這個一向穩重清冷的姐姐變成這幅模樣。想了一會也沒想出什麼,便放棄了。
她在府中一向不受重視,也沒甚感受過什麼親情,所以很輕易就說服了自己莫管他人瓦上霜。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找回福團,可是他那狠心的父親抛棄了它,隻能靠她自己,姜時願默默歎了口氣。
在這麼一個孤苦無依的環境下,還是得有自己的銀子可用才行,否則指着那點月錢實在過得太過拮據。
姜時願打開系統地圖,竟發現在福團圖标的上方閃爍着一個長方形的東西,她拿下一看,是一根貓條!
系統出品,必屬精品。她仔細查看了配料,純天然,無添加,簡直是營養滿滿,哄貓神奇啊。
來了這麼久,姜時願自然也發現了,這個世界與現代想通的地方,比如養貓的人并不少見,隻是在醫療和喂養方面與現代存在着很大差距。
可這些差距,并不是不可逾越的,對嗎?
她靈光一閃,突然有了規劃,找貓的勁頭好像更足了。
……
姜玉榕回房後,渾渾噩噩地坐在八足圓凳上,佩兒輕輕喚了聲小姐,屋外突然傳出守着的小侍女戰戰兢兢喊夫人的聲音,着急地晃了晃小姐的胳膊。
門被推開,一個身着華麗,不怒自威的婦人闆着臉走進來,雖撲了厚厚的粉,也扔擋不住她眼角深深的皺紋。
陳英在正房聽說女兒回來了,但左等右等都沒等來問安,隻好迎着夜色親自來。
她一個眼色,屋内的仆婦侍女都悄悄退至門外。
一刻鐘的時間,佩兒聽見屋内吵吵嚷嚷,還夾雜着什麼“太子”“榮耀”之類的字眼,一杯茶盞突然破碎,緊閉着的大門突然被開啟,夫人怒氣沖沖離開了别院。
她趕緊邁步進去,小姐白潔的右側臉頰赫然存在着一個淺色的巴掌印,姜玉榕眼底的悲恸快要溢出來,一行清淚順着臉頰滑落。
——
暮色微沉,街上人迹變少。
繁貴富麗的馬車踏風而至,微風将絲綢織就的精美簾幕掀起,一張俊朗冷硬的臉若隐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