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瞬即逝,賞花宴很快來到。
先帝多子,公主數量卻極少,唯有一女,受盡寵愛,新帝登基後,封她為明懿長公主,賜居府第樂康台,風光無限。
今日宴席,名為賞花,實則是長公主為了侄兒姻緣。各家貴女都費勁心思打扮,争奇鬥豔,十分重視。
姜時願低頭慢行,跟在姜玉榕身後,她這個姐姐倒是與衆不同,身着蓮青色輕羅衣裙,如一潭靜水,缥缈清然,有種輕靈悠然的柔美。
顯然是用心打扮了的,和周圍那些打扮過于豔麗而略顯豔俗的女子相比,确有清雅之蘊。
宴會設在府中的南苑池旁,池中有若幹尾錦鯉,圓潤活躍,細碎陽光撒下來,光暈流轉。最有新意的是池旁千朵萬朵,花濃香豔。廊外一路種滿茶靡花,正值花期,枝頭開滿了素色花朵,猶如千萬樹香雪。
幾位姿色不俗的女子圍聚在一起,為首的女子一颦一笑皆是風情,素手捏起帕子掩在唇邊輕笑。姜時願清晰地看到那幾人看向這邊時眼底流出的不屑。
“姜玉榕如今是越發寒酸了,如此打扮,竟也敢來赴宴。”一位世家小姐觑着身旁人的眼色道。
如今世風開放,不拘着女子穿衣打扮,隻是繁華高貴之物多用豔色,淡雅素色實在入不了她們的眼。
“一個姜玉榕便也罷了,有個才女的稱号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每每做出這種矯揉造作姿态。隻是不知她身後的女子是誰,看着眼生呐。”
“可不是,我好像從未見過此人。”
有人恍然大悟道:“不會是她那個庶妹吧,養在閨中,爹不疼娘不愛的,倒是很少露面。”
林菀青順着她們談說望去,目光輕輕掠過姜玉榕身後的女子。
翩然而來的少女儀容韶秀,臉色晶瑩,膚色如雪,有種說不出的清絕脫俗。
姐妹二人站在一起,十分養眼。
幾人又嘲諷輕言幾句,倒是她,隻是靜靜聽着,沒有說一句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須臾,有仆人扯着嗓子高呼:“長公主到!”
熱鬧喧嚷的環境瞬時安靜下來,她們俯首行禮,一副恭敬乖巧的樣子。
誰人不知,當今太子敬重長公主,隻要得了長公主青眼,還怕不能拉進與太子的關系麼。
姜時願跟着大家呼喊公主萬安,頭低低的,絲毫不敢擡頭瞻見貴人姿容。
隻聽到一道慵懶高貴的聲音,略帶笑意:“各位平身吧,不必拘禮。”
“你們都是些年輕美貌的小娘子,不用陪着本宮說話,都到處走走看看,旁的不說,本宮花園的花開的正豔,正是賞花的好時候。”
這古代的相親大會可真無聊,為了一個太子,惹得這麼多的女子飛蛾撲火。
姜時願正想的入迷,一擡頭,長姐就不見了,她又不善交際,隻好自己找個人少的地方休息。
亭子的石桌上擺上了新鮮瓜果和點心茶水,怕嬌客受涼,石凳上還鋪上了軟墊,可見主人的貼心。
香凝為自家小姐捶捶肩膀,贊歎道:“長公主府果真氣派,到處都金碧輝煌的。”
“不過,奴婢聽說,長公主雍容美麗,卻私下養了許多面首呢,當今聖上對此也毫無怨言,當真得寵。”
面首?姜時願微微驚訝,轉念卻又佩服起這位長公主。在現代,她連一個男子都把握不住。
能夠應付如此多男人,想來也有些本事。
不過,這些不是她該操心的事。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香凝低聲趕忙回道:“海生已經将信交給那人了,是根據小姐囑咐的,那位公子進出賀府十分随意自然,想必就是小姐要尋的人。”
雖然不知道小姐為何要與一個陌生男人傳信,但這麼做必定有小姐的道理。
姜時願點點頭,她知道賀繁縷是賀府獨子,應該不會找錯人。
主仆二人正交談正歡,身後突然傳出一聲“喵嗚”,她身形一頓,朝着聲源方向看去,一直純白長毛異瞳貓正歪着頭好奇地看着她,兩隻小腳直直的挺立并攏,她竟然在一隻貓身上看到了端莊優雅。
不待她出聲喚它,這隻貓像通人性似的,發力一跳,精準的跳到了她身旁的石凳上。
實在是太過精緻可愛,她忍不住輕輕揉了揉它毛茸茸的毛發,手感很好。一人一貓親密了一會,小貓突然離開她的愛撫,後背弓起來,專注發力的樣子。
這個動作……姜時願沉思,像是福團在貓砂盆時的樣子。
像是為了驗證她所想,一陣臭味随風飄到她的鼻中,香凝趕緊揮動帕子,嫌棄道:“怎麼這麼難聞,小姐,我們離開此地吧。”
姜時願起身,突然走到正在專心緻志的貓咪身後。她養福團時,也總是愛觀察福團的如廁情況,以此來推測貓咪的身體情況。
眼前這隻小白貓咪,便便壓根不成型,那灘排洩物裡還有淡淡的血迹。
她皺眉,看着貓咪如廁完畢,緩慢地走到柱子旁邊,貼着柱子虛弱地躺下。
這才意識到不妙,她彎腰将它抱到懷裡,一邊走一邊向香凝道:“香凝,我們分開行動,找一下這隻貓的主人。今日宴席人多,想是與它的主人走失了。”
看這隻貓的幹淨程度,一定不會是流浪的野貓,而且,這可是公主府,怎麼可能縱容什麼阿貓阿狗進來,所以她猜測這隻貓一定是某個貴人的愛寵。
……
寬闊的湖面上漂浮着幾朵盛開的蓮花,散發出陣陣清香。一隻别緻精美的船在湖面悠悠行駛,蕩起層層漣漪。
蘇瑾捏着魚食,偶爾往湖上撒些,引得魚兒歡快撲騰,他餘光瞥向一旁正淡然品茶的人,不由在心底啐他一聲假正經。
“何事。”賀繁縷早就發覺今日太子總是頻頻望向他,眼神中還帶着些許的……鄙夷?
他與蘇瑾年紀相差無幾,平日裡也總是以兄弟互稱,加之一起長大的情分,二人平日相處也沒甚規矩,常常是想說什麼便說什麼,今日倒是反常。
蘇瑾被他的話噎住,憤憤地放下魚食,一雙桃花眼緊緊盯着他:“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做了負心漢,還不容他人言說嗎。虧我平日裡把你當成正人君子,不想也是那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