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來人,姜時願又驚又氣:“你怎會在此?”
難不成是長公主的想法,又想到殿中兩人交談時問自己是否婚嫁之事,她越來越肯定,說出的話也藏刀帶刺:“長公主真是太擡舉我了,我怎麼配得上賀公子,更不敢憑一己之力擾得賀公子一家不甯,落了他人口舌。”
姜時願的脾氣恐怕沒人比他了解,高興時便乖軟撒嬌似小綿羊,讓人喜歡的不得了,不開心時便口是心非,盡說些紮人心窩子的話。
可偏偏就是這麼擰巴的一個人,讓他平靜無波的心蕩起層層漣漪,久久不能平靜。
兩人之間的隔閡太多,他知道,隻能徐徐圖之。
他并不正面回應她的諷刺,反而問她:“長公主想必很喜歡你吧。”
姜時願點點頭:“那是自然。”
“若真像你所言,我已有家室,那長公主撮合你我豈不是恩将仇報?”
“你…慎言!”她快步走到他身前,溫熱纖長的手輕抵住他的薄唇,仰頭搖搖腦袋示意他不要再說。
即便長公主真有這樣的想法,那也不是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家可以背後議論的啊。
姜時願悄悄巡視了一下屋内,侍女們都離得遠遠的,應該是不會聽到這麼大不敬的話。
一心擔憂的小娘子并未察覺到兩人的動作有多暧昧,直到陷入他含笑的鳳目,她才想起收回自己的手。
明顯眼前之人的動作更迅速,在她收手之際,猛地扣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靠近:“這下可否相信我是清白之身了?”
“那封信被太子截了去,所以才有如此誤會,福團的事我一定盡心盡力,你大可以放心,不必整日奔波。”
原來如此,姜時願垂下頭,貝齒輕咬嘴唇,那櫻色般的唇被她咬的失去血色。
賀繁縷皺眉,心想一定要給她改了這個毛病不可,一旦心中有事,她就會下意識咬唇,偏偏她還沒輕沒重,以前不知道咬出血多少次。
他放開扣着她的手,溫熱的大掌輕碰紅唇,微微施力,将那肉嘟嘟水潤潤的唇從她口中救出,看着她仰着頭無辜又一臉信賴的樣子,他眸色一暗。
這深邃壓抑的眼神,姜時願再熟悉不過,像隻受驚的小綿羊,下意識往後退幾步,離她遠遠的。
當時為了糾正她動不動就咬嘴唇的毛病,他可謂是用盡方法,最後氣不過把她放在腿上脫.下.褲.子狠狠地……
想到羞羞的畫面,姜時願臉色爆紅,自那以後,她就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咬唇了,沒想到剛才一緊張竟忘了收斂。
空氣越來越稀薄,壓的人喘不過氣,兩個人各懷鬼胎,一個躲避視線不敢直視,一個直直地盯着生怕錯過一絲小娘子的嬌羞動作。
“我,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長公主一定是不會來了,她正好以此由頭離開,否則事情真的會往她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
賀繁縷緊盯着她離去的身影,心中逐漸有了謀劃。
不知站了多久,蘇瑾從側殿進來,打趣道:“孤給你創造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會把握不住,真是辜負了孤一片心意。”
“殿下好意,臣心領了,煩請您向長公主告罪,臣先走了。”
話音剛落,不等他反應,這人就不回頭的離開了。
嘿,真是兩頭沒落着好。
……
“小姐,扶雪院的回來了。”佩兒小心翼翼地禀告。
姜玉榕斜靠在美人榻上,聽見她的話,額頭如針紮般刺痛,道:“快把藥拿來。”
立着的小侍女趕忙去梳妝台的小抽屜内拿了描金藥盒來,取出一粒藥丸,卻被佩兒攔住,她跪地撫着小姐,泣道:”是藥三分毒,這藥雖吃下去便見效,但危害實在是大啊,您不能這麼不顧及自己的身子,大夫說了,這藥長久的吃下去,恐對您身體不利,以後也很難得子啊。”
她字字泣血,見一朵驕傲的鮮花逐漸凋零在自己眼前,怎能不痛。
姜玉榕歎口氣,道:“好了,廚房不是做了香薷湯嗎,端上來吧,喝了湯也好受些。”
“唉!”佩兒高興地抹抹眼淚,親自去端湯去了。
——
賀府書房内,一室光亮。
賀連複搖搖頭,不讓冬柳出聲通報。自己一個人靜靜走進書房。
賀繁縷将厚厚的一本書阖上,揉了揉酸澀的眼眶。一擡頭便看到父親正含笑地看着他,眼中滿是驕傲。
“父親。”他趕忙起身行禮。
“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賀連複走近桌旁,撇過桌上的書名——活獸慈舟,看似不經意的翻了翻。
賀繁縷是他與夫人的獨子,卻沒過過嬌生慣養的生活,父子一脈,小時候的他就在治病救人方面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他這個兒子極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欲過多幹涉,最是讓人省心不過了。
“為父在太醫院熬了大半輩子,做了院史,外人看來是風光無限,這其中的辛苦無人訴說。”賀連複頓了頓繼續說道:“當今聖上身體抱恙,太醫院上下整日戰戰兢兢,你不入太醫院也好,太子同你關系交好,隻為他一人診治也自由些。”
“為父不攔着你,你想做些什麼就做吧。”留下這句話,他便負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