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是簡短一句話,他瞬間明白了小娘子的心思,不禁啞然失笑。
“怎麼會,你永遠是個懂事,明事理的小娘子。”他字字清晰。
這樣明晃晃誇人的話,讓姜時願面頰一紅,上好的胭脂都染不出這樣嬌嫩的顔色。
陰霾的心情也因這句話而逐漸清明,仿佛是為了證明他的話真實,姜時願兩隻手端起藥碗,大口大口地咽下了湯藥。
确實如冬柳所言,這次改良的方子一點也不澀口,因此她沒急着往嘴裡塞蜜餞,而是眼睛亮亮地盯着他瞧。
小娘子的眼睛裡盛滿了小星星,他悶悶地笑出聲,撿起一顆八仙果遞到她嘴邊,誇道:“圓滿真乖。”
姜時願彎彎唇,含着蜜餞的嘴巴一鼓一鼓的。
氣氛剛和緩沒多久,外面便又傳來喧嘩聲。
他眉心一蹙,益園已閉館,怎麼會有如此喧嚷的聲音。
他剛想喊冬柳進來問問,沒想到幾秒後便有人闖了進來。
崔氏帶着貼身的老嬷嬷一齊走進來,原本急切擔憂的表情在看到自己兒子好端端地在一個小娘子身旁蹲着的時候,瞬間平緩下來。
她是過來人,怎麼會看不出殿中的暧昧。
瞬間明白了冬柳為何在門口阻攔,她好奇地看着這個陌生的漂亮小娘子,那個小娘子也愣愣地看着她。
大眼瞪小眼,視線在空氣中相交。
上次與葉家的事告吹後,崔氏是着實冷淡了賀繁縷一段時間。可這段時間冬柳頻繁回府向老嬷嬷索要些滋補身體的湯,他作為母親自然擔憂。
還以為自家兒子身體出了什麼問題,本想等他回府後好好盤問,沒成想他這個兒子到耐得住性子。
可是她卻忍不住了,生怕兒子真的身體不适。
趕在他休息的時候,崔氏帶着嬷嬷趕到益園,一走近大殿,冬柳就在前面百般阻撓,詢問他緣由卻又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
越是這樣,崔氏就越懷疑,心裡也越來越沒底,與冬柳僵持時甚至頭腦昏了一下,吓得冬柳不敢阻攔,隻能由着崔氏進去。
衆人都沒想到,殿中正是這樣一副畫面。
姜時願歪歪頭,同樣好奇地看着這個突然闖進的美婦人,見殿中無人說話,她腼腆的朝她笑笑。
小娘子人畜無害的甜笑瞬間擊中了崔氏的心,滿心的詫異與驚奇通通消失不見,她隻想好好和這個小娘子親熱一下。
作為當家主母,崔氏可謂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見過不少小娘子,可像這樣可愛貌美的,還是頭一次見。
姜時願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刻絲團花襦裙,整個人粉粉糯糯,像是崔氏平日愛吃的菱粉糕,十分讨人喜歡。
崔氏越看越歡喜,又一次忽視了在旁站着的兒子,笑着走近,牽起小娘子的手:“還從未見過這位小娘子。”
不愧是她崔明珠的兒子,挑人的眼光也随了她。
姜時願被這突如其來的親熱搞得滿頭霧水,可禮儀不能丢,她恭恭敬敬回話:“民女姜時願,不知夫人是?”
“這滿桌都是些什麼東西,眼看也就那盅湯可入口。”崔氏看了眼菜色,厲聲出口。
情緒轉化的太快,姜時願猛的一哆嗦,怯怯得朝賀繁縷望去。
桌上的青菜幾乎看不出動過的痕迹,倒是小娘子面前的湯喝了個幹幹淨淨,原來這些日子做的湯是為了她。
可這樣也太寒酸了,即便是招待普通客人也不能這樣呀,崔氏不留痕迹得瞪了自家兒子一眼。
賀繁縷:……
“嬷嬷,把我帶的菜呈上來,想必願願還沒吃好,願願,真好聽,我可以這樣叫你吧。”崔氏唇邊咀嚼着這兩個字,心中越發滿意。
“呃,當然可以。”姜時願愣愣地點頭。
賀繁縷在一旁扶額,壓根插不上一句話,不過,兩人早晚都是要見面的,照現在看,崔夫人對她未來的兒媳都是十分滿意。
隻看她眼中看不見旁人,滿心滿眼的隻有姜時願一人便可得知。
姜時願無數次給賀繁縷使眼色,可一直沒等來他出口幫忙,隻能獨自應付這個熱情的美婦。
崔氏今日備的是櫻桃肉,蜜漬豆腐,軟炸嫩荷葉,還有一碗香濃的甜米粥。
姜時願隻好拿起筷子又進了些,崔氏在一旁親自為她夾菜,恨不能親自喂到她嘴邊。
就這樣,一個夾一個吃,硬是把姜時願吃的小肚子鼓鼓,她水潤的杏眼望向賀繁縷。
賀繁縷看了會投喂的樂趣,終于舍得開口:“母親,您就别吓她了,吃多了不容易克化。”
一語激起千層浪,聽到稱呼的小娘子當場僵住,連嘴中的粥都忘了咽下。
賀繁縷歎口氣,慢慢走近,修長的手指點點她鼓鼓的臉頰,溫聲道:“咽下去,别嗆着自己。”
姜時願聽話的将粥咽了下去,滿臉詫異,可是細看就會發現母子二人确實有相似之處。
“我哪忍心吓她,”崔氏嗔怪得看了他一眼,又轉過臉道:“若你喜歡吃,以後我讓嬷嬷天天做了給你送來,可好?”
“不,不必了。”姜時願漲得耳尖紅紅,她怎麼可以這樣麻煩夫人。
何況,這人還是賀繁縷的母親。
……
瞧出這孩子的不自在,崔氏也不想打擾兒子追求幸福,用完膳略坐了坐就依依不舍的回府。
馬車上,崔氏臉上的喜色掩蓋不住,非要找個人好好分享這個好消息才行。
“阿英,你拿了牌子去宮裡找老爺,就說,就說我不舒服,讓他快回來看看。”崔氏說完又抿嘴笑了笑。
隻覺得這日子是越過越有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