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為無窗陰暗的屋中附上一層澄黃的暖色,空氣中靈力氤氲四散。
“你引導靈氣護住白夫人的心脈。”玉京吩咐衛期道,轉身從侍女手中拿走剛準備好的湯藥。
她将幾滴靈液滴入藥中,輕輕用勺子将藥送入白夫人口中。
這次躺在床榻婦人終于活動了喉嚨,将湯藥咽下,玉京見狀,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濁氣來。
“你們夫人現在剛脫離生死一線間,還需每日服此靈藥,安排手法好的姑娘按照我教你的穴位每日早晚幫夫人清洩體内淤濁。”玉京一邊取出手帕擦拭手上殘留的藥迹,一邊叮囑道。
“多謝玉大夫衛道長救治我家夫人,我帶二位從後門離開,診金會有小厮送到玉大夫的藥廬。”
侍女朝着玉京二人躬身,伸手指向屋中更加漆黑的深處。
正當三人準備離開時,屋外忽地傳來了一道喊聲!
“給我把這裡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任何異常都不能放過!”
侍女立刻提高警惕,加快了步子,玉京與衛期連忙跟上。
“玉大夫你們從此傳送陣出去即可直接回到藥廬,大少爺已經提前幫你們準備好傳送陣的出口了,多謝兩位救治我家夫人。”
玉京向侍女回禮示意,扯着衛期的袖口兩步跨進陣法中。
.
眼前白光一閃,入目仍是皎潔的月光,隻是夜空中陰雲逐漸聚攏,剛走不久的陰雨天似乎準備卷土重來。
“呼,幸好出來了。”玉京用力地緊閉雙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來,又想到自己身邊還有衛期這個大麻煩,胸中又竄出一股煩悶,不過與衛期合作一場,玉京對他的敵意還是削減了不少。
“衛道長,雖說我答應了你幫你尋解藥,但是我并未答應你去昆侖,找到解藥之後你就自行離開吧。”
“不行,你若是不去昆侖,我也不能回去。”衛期抱臂黑着臉地陳述道。
“啊?你們這根本不是仙山而是強盜吧!”玉京被衛期的話哽住,煩躁地耷拉着嘴角一把推開藥廬的門,正跨步進屋時,又頓住身影,“你可别進來啊,自己找地方去!”
她可還記得第一次見衛期時,他不受主人之邀擅自闖進女子之屋的事情。
不過今日還是有不少收獲的,她從白府順了不少靈石與草藥,應當足夠救王嬸一命了。
一進屋,玉京整個人就從緊繃的狀态裡瞬間放松下來,她整個腦袋都暈暈乎乎得,乏力地走到床邊,疲憊地脫下罩衫,沉重地倒在床榻之上。
也不知此刻是什麼時辰了,待明日她再去給王嬸治病……
.
“玉京!醒醒!”
朦胧之間,不知是誰的聲音在喚她,玉京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推着搖晃了幾下。
她吃力地睜開眼來,身體的炙熱感與口渴率先占據了整個意識。
眼前的世界逐漸清晰,玉京看着衛期站在她的床邊,來不及想原因,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像火爐一般灼燒。
“水,給我喝點水……”
喉中嘶啞的聲音讓玉京的思緒逐漸清晰,她這是生病了?
費力地擡手搭在額頭上,如同岩漿般滾燙,看來她是受了風寒發熱了,玉京歎氣,止不住的困意讓她的眼皮逐漸閡上。
“水來了,别睡、喝水了。”
感覺到水從唇邊流入,玉京才又緩緩清醒幾分。
“你得跟我走了,白家人恐怕是要來殺你,當下的萬全之策便是去昆侖,你若是身體不适我可以帶你去。”
什麼走?去哪裡啊,白家要幹什麼……
.
不知過了多久,玉京感覺額頭傳來涼意,緩緩睜開眼來,她頭上敷着一塊濕哒哒的絹布。
整個人随着周圍一晃,她這是在馬車上?
難不成是有人綁架了她?
莫非是衛期趁她有恙時要把她拐到昆侖去?
玉京起身,發現自己身上還裹着被子,一張紙從身上掉落,她伸手撿起來,瞧向上面的字迹。
“玉大夫,趕快出城,我爹發現了你診治我母親之事,正在派人尋你,清岚。”
她連忙扔下信紙,推開馬車前門,思緒一時混亂至極。
這白家當真是将普通百姓的人生玩弄于股掌之間,現下該怎麼辦呢?
透過門縫,玉京看到紛雜的樹木朝着後方飛速隐匿,衛期正趕着馬拉着她狂奔。
.
“衛期?你要幹什麼?”她還沒搞清楚此時究竟發生了什麼,瞪大雙眼問道。
緊握在缰繩上的手繼續驅馬前行,衛期盯着前方的道路并不理會玉京,另一隻手将她一把推回馬車中。
“此時的萬全之策便是回昆侖,你安心養病,到昆侖上之後自有人來替你安頓好一切。”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去昆侖了?你停車,我要下去!”
玉京飛快地穿好衣袍,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燒已經退下去不少,雖然還溫熱着,但應當并無大礙了。
“白家在追殺你,你一個毫無依仗的凡人大夫,怎麼躲得過那種大家族的追殺?”衛期的話語似乎格外沉重,他加快了驅馬的速度。
“你難道不尋解藥了嗎?夢芒草并非靈草,隻長在北方雪山上,仙山上恐怕沒有吧!”
玉京試圖用力推開車門,但被衛期用後背死死抵住難以打開。
“師尊自有辦法幫我解毒,你還是好好休養身子吧。”
難不成真的要被衛期帶到昆侖去嗎?玉京苦惱地将馬車中的物件翻了個遍,隻有一些草藥和衣物,木劍也不在身邊。
難不成要跳窗嗎?
.
“籲!”
馬車驟然急停,玉京猝不及防地倒在車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