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有白發嗎?”
聽到玉京的問題,衛期眸中映着銀輝如水波般蕩漾,心中默念着玉京說的話。
他有什麼?
白發?
“什麼?我一個隻活了三百年的修仙人,為何會有白發?”
修習仙術會将人的衰老延長,修為越高,衰老越慢。他才修習仙法三百年,若是按照人間歲月來說,也不過剛過及冠之年。
“你自己看。”玉京看着衛期一臉春光地看着她,都沒聽仔細她講的話,将他的白發一把扯倒他面前,沒好氣地說道。
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思想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看到玉京手中在月光下閃着銀光的幾縷白發,衛期難以置信地皺眉道:“莫非是因為沒了靈力,便恢複凡人之身,與常人一般開始衰老了?”
“我也不知,還是抓緊拿到路引幫你找夢芒草吧。”玉京目光閃爍,她想到自己下的毒,默默咬緊了牙關,縱使是為了自保,她終究還是害了他。
“啥?你們要找夢芒草?”郝子蜀一直提着耳朵聽着玉京二人的對話,挑眉問道。
“郝大夫那莫非還有夢芒草?”玉京連忙轉頭看向跌坐在馬車旁的郝子蜀。
郝二不是說夢芒草都被他用光了嗎?
“我手裡雖然沒有,但長公主府裡有啊。”
郝子蜀眯着眼狡黠一笑,那夢芒草被他當做掩人耳目的靶子全帶進了公主府,看玉京喪氣的表情,感覺胸口瞬間暢快多了。
誰讓她給他惹了一身騷!
“有人靠近。”白清岚走到玉京身邊,猶疑地朝着賀城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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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山峰之上,那蒙面人站在山巅俯視着玉京一行人。
方才與他交手的那個女子總讓他察覺到一絲熟悉,不知究竟是何來曆。
他揮手帶着下屬消失在黑暗中,腦海裡卻一直是玉京的面龐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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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聽到馬蹄飛踏的聲音,玉京的手掌輕落在木劍上,郝子蜀連忙爬起來躲在玉京與衛期二人身後。
“何人違反戒嚴令出城!”一道清亮的女聲喝道。
郝子蜀聽到聲音,連忙從玉京與衛期中間扒開竄到前面去:“郡主!是我,郝子蜀!”
一個身着輕甲,青絲高高束在腦後的少女騎着駿馬飛馳而來,面旁在月下籠上皎皎銀輝。
“郝大夫你不是回城了嗎?何故夜半來此?這裡發生了何事?”
少女抓緊馬缰繩,立于玉京一行人面前,身後緊跟着幾個樹蔭下面目不明的護衛。
本在附近巡視,忽地聽到打鬥之聲,她便縱馬飛馳至此,竟然是郝子蜀帶人出城被襲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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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你是不知道那群人有多兇狠……”
玉京聽着郝子蜀趴在馬邊向着河明郡主哭訴,忍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沖動。
“你說她能幫母親解決麻煩?”郡主不理會郝子蜀的無理取鬧,示意身後跟随的一個侍衛回城,幫他們牽幾匹馬過來。
“殺手之事待母親明日安排人去調查,幾位稍等,魏彧去找馬匹了,我來護送幾位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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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郡主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賀城,停在長公主府前,玉京與郡主一同下馬,隻聽到郝子蜀叽喳亂叫地被衛期一把抱下馬來。
“大夫,請。”郡主銳利的目光投向玉京,伸手指向前方。
正當衛期與白清岚準備跟上玉京之時,魏彧握着藏于鞘中的劍攔在他們面前,隻示意郝子蜀跟上去。
“二位留步,莫要叨擾了兩位大夫看診,請随我去偏廳稍等。”
衛期沉下眼眸來,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默默收回了跨出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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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穿過茂密的花園,玉京跟着郡主走進一座在夜間顯得格外内斂但仍透出幾分莊重的大殿。
掀起繁複的簾子,站定在畫着一隻山虎的屏風之前,玉京定神觀察着這裡的情形。
“母親,郝大夫說他帶來了一位醫術精湛的遊醫。”郡主娴熟地走到屏風之後,側身坐在床前垂着頭說道。
“讓大夫進來吧。”
玉京聽到長公主的聲音,連忙抓着藥匣子上前。
“拜見長公主殿下,民女遊醫玉京,略通岐黃之術,斷不敢妄稱醫術精湛,願竭盡所能為殿下分憂。”她垂着眸子跪在地上,在皇權面前她不過是一隻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蟻罷了。
“玉大夫請起,本宮不是什麼拘束禮節之人,不必行此大禮。”聽到頭頂傳來的聲音,玉京才敢起身。
什麼不拘禮節,不過是說給旁人聽罷了,若是當真了才是真的傻子。
“不知殿下身患何疾,可否讓玉京檢查一下?”
聽到玉京所言,郡主疑惑地将頭轉向一旁的郝子蜀,他連忙搖頭。
“郝大夫并未向玉京失言,郡主不必責難。”玉京緩緩擡首,幽深的眸子看向躺在床中的身影。
長公主身着绛紅錦衣,滿頭青絲散漫地垂在枕上。一張畫了幾筆皺紋卻更顯威嚴的面龐落入玉京的眼中。
丹鳳眼中一雙甯靜的眸子與玉京眼神交彙,長公主勾唇一笑,将布滿僵節的手掌輕輕附在郡主膝上。
“裳兒,遇事莫慌,學學玉大夫,面公主不改氣度從容。”
“玉大夫,你是如何發覺我身有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