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母親揮舞赤色的紅纓槍縱馬率軍砍殺着前來入侵的妖獸,隻一刹那,便将目光移開。
當初她年幼時,便親自跟着母親站在被鮮血染紅的城牆之上,她看到父親被妖獸咬斷一隻手臂,倉皇流淚躲在母親身後,哭喊着要母親救救父親。
卻隻聽到母親說,戰士上了戰場,性命便不再屬于人間,無論是誰站在沙場上,她都救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好身後手無寸鐵的百姓。
謝同裳将母親的話語一字一句銘刻在腦海中,沒有一時一刻敢忘。
此刻她也應當做到母親當時所做的事情。
“郡主,靈箭已經不夠用了,現在隻剩下普通的箭矢了。”一個女兵從她身側靠近開口道。
“将火油桶分下去!将士們,沒有靈箭,我們就用普通的箭,無論如何都要守住河明郡!”謝同裳目光如炬,揚着頭朝着城牆上的士兵們喊道。
“魏彧,帶一隊會使靈劍的将士們來城牆上!”她走到牆邊,彎腰朝着城牆下正在調度士兵從城門中沖出去殺敵的魏彧高聲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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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殿下?血水越多這些妖獸就越發兇厲,這樣下去我們撐不了多久!”一個女騎兵揮劍将圍在長公主身邊的妖獸砍死,縱馬跟到謝如纓身邊。
“能在此發動妖禍那個家夥還沒出來,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謝如纓眼神如鷹,雙手握緊槍杆将前方的妖獸狠地掀翻。
肩頭傳來一陣酸痛與熱意,恐怕是傷口又裂開了,但她此時不想牽挂傷勢。
現下最要緊的事就是将妖禍的根源斬斷,否則這些源源不斷的妖獸根本不會停歇!
那隻躲在這些被血腥侵染喪失神智的妖獸背後的操控者,此刻恐怕正躲在戰場上的某個角落裡嬉笑着看着眼前這一幅人間煉獄般的景象。
“将士們,都給我撐住了!若是河明郡被攻破,賀城也難以抵擋這些妖獸!”長公主倏地回頭,看向正在餘血奮戰的将士們。
她的眸子被黎明的第一縷晨光照亮,仿佛晶瑩的琥珀般,手掌中被靈陣染得通紅的長槍直指蒼穹,仿佛要将天廬刺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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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二小姐,這裡便是守城陣法。”一個身着铠甲的女子審視着一路跟随她前來的白清岚。
這個女子一路跟着士兵沖上城牆,忽然闖到郡主面前,說河明郡的守城陣法被白家暗中損毀了。
大家都知道守城陣法有異,無法開啟攔住妖獸,但不曾想這個莫名出現的姑娘竟然說她知道破壞陣法之人是誰?
她大喊着說她雖然是白家人,但絕不願意看到城中陣法被毀,百姓生靈塗炭之景,她前來河明郡便是為了阻止白家的陰謀,希望郡主可以讓她親自去修繕陣法。
魏彧似乎受到了長公主的指示,也跑到城牆上來告訴郡主,要讓這個白家的女子前去修繕陣法。
但此時郡主與魏彧都有要事在身,便指派她來給白清岚帶路,同時也是監視白清岚,以防她做出什麼不利于河明郡的事情。
這守城大陣都是朝廷派遣專門的靈陣師來進行修繕,河明郡中雖有靈陣師,卻隻懂些皮毛,真正複雜的靈陣之術都被皇室與世家大族壟斷了。
“多謝熊将軍,清岚一定竭盡所能,将守城陣法修複好!”白清岚猛然朝着熊栗一拜,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并不覺得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真的能做出些什麼,畢竟整個城中都沒有人能看懂這陣法之中的機密。
讓她引白清岚來這陣法處倒不如讓她去沙場上,多砍掉幾個妖獸的頭顱。
白清岚知道長公主雖然指派魏彧準許她前來修繕陣法,但實際上并沒有對她抱有什麼期望,畢竟白家的陣法之術絕不傳給女輩在整個朝堂之上都是出名的。
與其指望她一個不知實力深淺的小丫頭,倒不如選擇拼盡全力去與妖獸厮殺。
但白清岚知道這陣法她一定要來修,無論能不能修好,她都必須做這件事。
這是她想要從白鎏真與白青筠手中奪走白家的第一步!
白清岚看着暗室之中閃着熒光的靈石,笃定地擡步走過去,仔細的審視着靈石的擺放方位與陣法線路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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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沉重地喘着氣,直到汗水流進眼眶中,她才伸手将汗水拭去。
眼前的傷兵是在是太多了,整個傷兵營都是血腥的味道。
一桶又一桶血水被老翁端出去,一桶又一桶清水被老媪提進來,玉京不知自己已經給多少傷員包紮過傷口,她眼前泛着朦胧的白光,神智已經有些模糊。
“玉大夫,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已經學會怎麼給大家包紮傷口了。”一個比玉京矮上一個腦袋的小姑娘走到她面前有些擔心地擡眸看向她。
“你可真聰明,這麼快就能學會,不用擔心我,你繼續幫助大家吧。”玉京笑着拍拍她的頭顱,輕輕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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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員怎麼一下子這麼多!這些妖獸是瘋了嗎!”郝子蜀擡頭看到一連串的擔架從城牆頭上搬下來,瞪大了雙眼,他渾身都被血水染透,連胡子都被血肉凝結成一片。
“上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戰勢變得更加嚴峻了嗎?”玉京連忙詢問搬着擔架的夥頭軍。
“已經開始有妖獸爬到城牆裡面了,郡主正帶着士兵們與妖□□戰,但那群喪心病狂的妖魔是在太兇狠了,我們的士兵即使拿着靈劍也被難以抵抗那些癫狂的妖怪!”夥頭軍緊皺着整張臉慌亂地說道。
“那戰場上呢?”玉京察覺到自己話語中的急切之意,胸膛中傳出“咚咚”的聲音來。
她心中想,她隻是整晚都在忙着治療傷員,所以有些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