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這裡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
李浚風伸手輕撫袖袍,一陣清風将玉京與衛期二人地身影朝着遠處的城門一推,竟然視守城大陣為無物,徑直将他們從城牆上送入城中。
不待玉京二人回神,便見到城外一陣紅光四起,将天光都壓了下去!
頓時隻聽一陣可怖的鬼哭狼嚎之聲,河明郡之外仿佛瞬間化為了荒古戰場!
駭然大波四散開來,引得整座城池都是一陣。
一道白光閃爍,李浚風不知在與何人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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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能攔住昆侖山仙尊?
玉京與衛期都默默喉頭一轉吞咽下自己的震驚。
但确如那李浚風所言,城外發生的事情恐怕已經與人間無關了。
玉京側頭看到衛期有些失神地盯着城外,心中翻騰起幾分歉意與自責來。
“你還好嗎?”
“我并無大礙,倒是你,我還以為你受了重傷。”
察覺到玉京的目光,衛期緩緩垂下頭來,将視線落在玉京面上。
滿臉的血污,讓他在戰場上第一眼見到玉京時,差點以為她已經命在旦夕。
緩緩擡手,在玉京臉上一蹭,卻把血迹抹得更勻了。
衛期看着玉京宛若琥珀的眸子,心中怦怦直跳,他雖然察覺到從腦後朝着面龐上蔓延開來的熱意,此刻卻不想在意了。
玉京詫異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颔首,默默笑起來,耳廓染開一片嫩紅色,更加搞不懂此時的狀況。
這昆侖山的李浚風讓人摸不着頭腦也就罷了,怎麼今日她連衛期都捉摸不透了呢?
“你笑什麼?現在你不應該先擔心擔心你自己嗎?”
在戰場上與妖獸厮殺那麼久,渾身大大小小的傷口還往外淌着血,他竟然還有心思笑?
“你說我?你看看你自己。”衛期忍俊不禁,伸手指指玉京身前。
玉京順着衛期的指尖移動視線,緩緩瞪大了雙眼。
她忙着救了一晚傷兵,都不曾注意自己的模樣——
渾身的血迹已經幹涸成深紅色,又在刻着守城大陣的密室中修了半晌靈陣,沾了一身泥灰。
隻怕頭上臉上都已經不成人樣了……
玉京忍住眼角的抽動,默默站起身來,朝着衛期伸出手。
天穹中仙人交戰的靈光閃爍,将玉京的身影照亮,她站在倒座在地的衛期面前,懸在空中的手掌顯得格外有力。
“你還笑我,渾身是傷的人可是你。”
聽到玉京話語中隐隐的惱意,衛期壓不住自己的嘴角,順從地擡手借着玉京手臂上的力道緩緩站起身來。
“玉京、衛道長,你們還好嗎?”從遠方傳來白清岚的呼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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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明郡城中被守城大陣護着,百姓與士兵都躲在城中,默默看着城外天人之戰。
紅光與白光交替閃爍,幾乎要撼動天地。
但此時沒有人可以插手進去,大家都期盼着來救人的昆侖仙尊能獲勝。
玉京與衛期坐在傷兵營中,向郝子蜀要來些金瘡藥。
她看了一眼城外猩紅的天幕,若有所思,但還是歎了口氣,将目光落回衛期身上。
“你的白發,今日好像變多了。”玉京垂頭上藥,一邊開口道。
默默伸出受傷的手臂,衛期看着玉京的頭頂,目光閃爍,他大抵猜到了自己為何會生出白發。
“無妨,我并不在意此事。”
或者說,從見到仙尊李浚風的那一刻,他開始不在意了。
“李浚風為什麼不帶你回昆侖,也不幫你解毒呢?她甚至也沒有帶走我,可不是她專門派你找我去修仙嗎?”
玉京緩緩放下手中的藥瓶子,擡眸對上衛期的視線。
“或許,這一切本就是為了讓我下山吧。”
衛期想到他入昆侖之前,衛家家主曾要他付出的代價。
“你怎麼這麼自大,明明連我都打不過,李浚風堂堂一個仙尊,是有多閑才會專門把你一個小弟子趕下昆侖。”玉京别開眼神,有些不快地說道。
她總覺得衛期或許知道了些什麼,但是卻對她閉口不言。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衛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玉京藏于眼簾下的目光,心中湧出一股熱意來。
“我在戰場上時在想,若是我可以跟在你身邊在這人間遊曆一生也很不錯。”
聽到此言,玉京卻垂下頭來,抿唇不語。
若是她順着衛期的話去想,似乎就能冠冕堂皇地忘記那杯令他們産生因果的毒茶。
“你覺得這樣不好嗎?”衛期喉間輕顫,眼神中湧出幾分猶疑,他有些試探地問道。
倘若他真的恢複了凡人之身,在這茫茫人間中,唯一還與他有所牽絆的,就隻有玉京了。
“等我給你找到解藥之後,你再說這些吧。”玉京站起身來,擡首看着天邊血色漸淡,緩緩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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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大夫,衛公子,殿下有請。”魏彧從二人身後冒出來,身後緊跟着白清岚,他們一同等待着玉京二人。
戰事停歇,是時候該準備重振旗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