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器峰的某個弟子居所中,飄出一隻灰色的紙鴿。
随風搖曳,緩緩升空,最終消失在雲霧缭繞的山巅。
而在半日之後,它飛抵千裡之外的禦劍商盟,被一位青年所拾起。
“對付一個蘇歆九都如此狼狽,真是扶不起的廢物!”
他口中的蘇歆九,此時的處境也并非一帆風順。
正伏在案頭批閱卷宗的她,突然聽到院門被“叩叩叩”敲響。
一聽這節奏就知道又是他。
輕歎一聲,她放下印章,緩緩走向外院的大門。
“阿巴!(主人他欺負我!)”
剛一開門,一道壯實的黑影便撲進她的懷中,兩隻手都差點抱不住。
沒等她詢問,小巴就“阿巴”個不停,眼中滿是晶瑩的淚光。
它的委屈溢于言表,蘇歆九很快便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她看向一旁抱着雙臂的劍修,道:“師兄為何要拆了小巴的帽子?”
“并非故意。”易骁廬揚了揚手中的卷宗,“沒想到師妹才來幾日,就這麼受歡迎。”
原來是因為這個。
哪怕他不遞過來,她也知道上面有什麼内容。
她微笑道:“師兄何必當真,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罷了。”
不過是那些閑來無事的器峰弟子,亂寫的表白情書而已,她才不會放在心上。
卻沒想易骁廬眉頭緊皺,語氣冷了幾分:“此事非同小可,關乎你的清譽。”
“師妹是器峰的代峰主,代表着器峰的聲譽和威望,他們怎麼能如此輕浮,羞辱于你?”
“……”蘇歆九還真沒想過這一點。
不過是一些弟子年輕氣盛,怎麼在他口中,變成了滔天大罪?
“師兄多慮了,這種事情我以前見得多了,不理他們便是。”她将小巴放在地上,任由它跑回内室。
實在太沉,抱不動了,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吧。
易骁廬冷笑道:“師妹以前就是置之不理,由着他們朝思暮想、念念不忘?”
其實也不是,以前有一個人,會幫她拒絕掉那些無聊的騷擾。
就算後來那人離開了,大家也都明白,她心裡早就塞不下其他人了。
但那些前世的陳年舊事,蘇歆九不願再提。
見她沉默不語,易骁廬語氣稍緩:“師妹,我奉師叔之命保護你,自是應該幫你處理掉這些閑言碎語。”
閑言碎語她倒沒聽到,反而是覺得有一缸米,正在酶的作用下水解為葡萄糖,而酵母菌又将葡萄糖轉化為乙醇,進而發酵轉化為乙酸。
對應的反應方程式為:[(C6H10O5)n]+nH2O=酶=nC6H12O6,C6H12O6=酶=2C2H5OH+2CO2+能量,2C2H5OH+3O2=酶=2CH3COOH+2H2O。
簡單來說,有股酸味在蔓延。
難不成他是嫉妒自己太受歡迎了?
她眉目輕揚,嘴角微勾:“師兄都在靈劍宗風光幾年了,天才的名号早已傳遍四海,想必迷弟迷妹也不少吧?”
為了方便他理解,蘇歆九還小小解釋了下,“迷弟迷妹”就是仰慕、崇拜他的師弟師妹。
“沒有。”易骁廬聽明白後,當即搖頭否認。
“怎麼可能!”她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師兄是沒遇到,還是不清楚自身有多大魅力?”
他斬釘截鐵道:“師妹無須多言,沒有就是沒有。”
可說這話時,他眼神似乎有些飄忽,定是在掩飾什麼。
不想再為難他,蘇歆九輕笑一聲:“好吧我信你。”
從他這裡肯定問不出什麼,等她什麼時候有空八卦了,再去打聽一番。
“不過我這邊,也不用師兄代勞,交給白長老處理就好。”
白長老,就是之前邀請她代理峰主的白發長老,名為尹白。
聽聞他最注重宗門聲譽,把這些花式表白的卷宗交給他,估計不出一日便能有結果。
“如此便好。”
易骁廬點點頭,又将腰間垂挂的袋子解開,扔給了她。
“這是剛在洞府外挖坑的三人,獻給你的賠罪禮。”
“挖坑?”蘇歆九接過袋子,小小掂量了一下,裡面至少有50枚中品靈石。
相當于器峰10個弟子一個月的開銷了!
光是三個普通弟子能拿得出來?
“是田獒竜他們,是不是挖坑尚不清楚,挖坑的動機也很奇怪。”易骁廬解釋道。
她也撐起下巴:“那這麼說來,目的恐怕不單純吧。”
作為很少出去溜達的新入門弟子,她倒不擔心田獒竜會對自己不利——
畢竟随時可以告訴田管事嘛,告家長總比自己處理來得快。
最讓她擔心的是,每日執行“旅行任務”的旗旗,以及愛偷摸溜出去的小巴。
要是它倆出了什麼事,就算田獒竜屁股開了花,她也不會解氣。
“師妹不必擔心。”易骁廬目光柔和,“我已經命他們将坑填平,又罰了一筆巨款,想必他們不敢再來。”
為了防止他們再犯,他還“不小心”在填坑時布下了隐秘的禁制。
一旦舊坑重新被挖開,傷的隻會是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