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翮回到房間的時候,傭人樓裡寂靜無人。
施華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收拾好書包,等到完成了頂多小學三年級的作業,時間還早。
她端着水杯去廚房接水。
剛一轉身,一股大力襲來,接着她就出現在了牆邊,驚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站着高大的少年。
“你是龍卷風嗎?”
昏暗的燈光下,曲淩霄沒有理會她的驚詫,掐着她的腰,保持着将她按在牆邊的姿态。
他兩手撐着牆,雙眼通紅,目光卻格外深沉,像是要望進她眼裡,一字一頓:“施翮,别再裝了。”
“裝?我裝什麼了?”
施翮頓了頓,看向手中的杯子,晃了晃:“裝你的骨灰?”
曲淩霄的表情有一秒的斷線,呆呆地看着施翮。
施翮不動聲色看着撐在自己兩側牆面的手,下一秒靈巧地鑽了出去,接着把他的胳膊向下一拉。
曲淩霄的手臂猝不及防失去了支撐,額頭朝瓷磚磕去,發出重重一聲。
她運動天賦好,一套動作流暢自然。
等“嘶”着起來的時候,曲淩霄的額頭紅了一大片。
施翮趁熱打鐵:“對了,我是不是一直忘了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
施翮盯着他的雙眼,鄭重其事說:“我現在一點都不喜歡你。”
沉默了半晌後。
“我知道了。”曲淩霄的面容背着光,呈現出一種暗沉。
接着,他緩緩擡頭,笑了一聲:“換手段了。”
“原來,是想要用這種手段引起我的注意。”
說話時,額頭正中間頂着一片鮮豔的紅。
施翮看了他一會兒,在曲淩霄又要冷笑前,冷不丁将手裡杯中的水潑向了他。
曲淩霄避閃不及,被潑了滿臉的水,全都順着他的下巴滴落到衣領裡。
接着又是一陣冰冷刺骨延伸向下——施翮在水杯裡還加了冰塊。
好熟悉的情景。
凍得他下意識縮起了脖子,全無剛才的深沉模樣。
施翮:“上回沒能感冒,這回想再試試是吧?”
曲淩霄:“……”
他對她怒目而視。
恰在此時,施華從門口走了進來,随即看到前方二人對峙的姿勢,驚疑地停下了腳步,“淩霄,你怎麼會在這裡?”
施翩在的時候,他倒是經常來,不過施翩走後,他還從未踏足過這棟樓。
“沒什麼,他就是有點毛病,跑過來問我作業是什麼。”施翮微笑着說。
施華:“……可是,你們兩個不是不同班嗎?”
“是啊,所以說他有點毛病。”
曲淩霄瞪了她一眼。
但不知出于什麼心理,他沒有将剛才兩人的争執對施華說出來,隻是僵硬地邁出昏暗角落,“我走了。”
施華這才看到他身上的水痕,吃了一驚:“你這是怎麼弄的?”
再仔細看,不止是水,他額頭上還有一大片紅印,像是重重磕到了哪裡。
“他怕水,不小心弄的。”施翮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有的病就是這樣的,想要水,但又怕水。”
曲淩霄胸口起伏,壓低聲音:“你不用總是暗示我有狂犬病!”
施翮一臉驚訝狀:“你都學會搶答了。”
曲淩霄幾乎是奪門而出。
施華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有些憂慮,但很快抛開,轉而看着施翮,給她示意手中的袋子,讨好道:
“小翮,媽媽剛才出去,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桃子。”
施翮看了一眼,毫無波瀾說:“媽媽,我對桃子毛過敏,桃子是翩翩最愛吃的。”
施華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手足無措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了,這都能記錯。”
施翮回到房間,施華也跟了過來。
“還有什麼事嗎?”施翮問。
她躊躇着說:“小翮,媽媽想要跟你道歉。”
“媽媽之前可能确實忽略你了,直到今天在校長室裡,聽到你說那些話,媽媽才意識到。媽媽先跟你說聲對不起。”
施翮背對着她坐在書桌旁,沒有說話。
施華沉默了一陣,然後說:“小翮,媽媽沒有不相信你。”
她伸出手,想要牽起施翮的手,不過她換了個姿勢,沒有碰到她。
施華的心裡頓時一涼,一陣難受湧來,“媽媽就是想問問你,那天的病,什麼時候好的?”
施華認真思索了一會兒,“不記得了。”
“這怎麼會不記得呢?”
她轉過頭:“媽媽,你也不記得,不是嗎?”
施華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