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恩斯走了沒幾步,他突然聽到一聲槍響。
槍聲,在安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而且這聲音的來源,好像還是……醫療帳篷。
*
一片火光沖天裡,兩個打鬥的人影分外顯眼。佩裡閃身躲過對方一記直拳,就在抓住他的手腕正要把他反摔過去的時候,對方另一隻手裡的槍托就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她的背上。
她踉跄一步,而對方已經跑出去好遠。
周圍已經有士兵聞聲跑了過來,醫療帳篷裡的酒精很快就把這裡燒了個精光。
佩裡低頭看了看又緊又窄的軍裝短裙,雙手用力在側面撕開一道口子。
現在,跑步變得方便多了。
于是剛趕到帳篷外的巴恩斯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開動的吉普車和跑的比飛的快的佩裡。
佩裡跑過一排排營帳,當她轉過最後一個拐角時,她成功的繞到了那輛吉普前。
身後是熊熊燃燒的大火,眼前是一輛向自己沖來的吉普車。佩裡抽出腰間的槍,對準了車窗後的人。
一槍,打碎了玻璃。
兩槍,被人躲開了。
吉普離自己越來越近,佩裡知道自己沒有開第三槍的機會了。
*
巴恩斯一直在跑,一直在跑。他好像從來也沒有跑過今天這麼多路。一個小隊去撲滅醫療帳篷的火,還有不少人都出來追那輛吉普。那人根本不可能跑出這裡,難道他來就是為了點個醫療翼嗎?
這時候斯蒂夫和那個卡特教官哪去了——不對!
巴恩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然後他看見,佩裡沖向那輛就要從她身上碾過去的吉普——
“佩裡!”
——一個翻身壓在了車蓋上……
佩裡趴在車蓋上用鞋跟踹碎了玻璃。汽車左搖右擺要把她甩下去,她伸出一隻手去搶方向盤,另一隻在他的腦袋上來了一拳。佩裡擡腿要踢他,可是她忘了那人帶着槍。
子彈穿過大腿,濺起一串血花。
反正已經這樣了,那自己還要顧及什麼呢。
佩裡翻身坐在了車窗上弦,鞋跟再一次擊碎對方面前的玻璃,徑直砸在了他的臉上。
然後整個人向後仰去,一拳砸在他太陽穴。
吉普眼看着就要沖進海岸線。就在這時,汽車輪胎爆了一個,吉普的方向向右偏去,最後一頭撞在牆上。
車停了下來,佩裡從車窗上翻身下來,落地時一個不穩直直摔在了地面。
右腿上一個大洞在流血,瘋狂的流。
“一槍打爆輪胎,我可是團裡的神槍手。”巴恩斯走到她面前,伸過去一隻手。“醫生,我的槍法不錯吧?”
佩裡看了看他伸過來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傷口。“抱歉先生,但這應該不是論功行賞的時候,如果再不止血,我怕是要不行了。”
巴恩斯這時才注意到她腿上正在流血的傷口。
然後,佩裡聽到這位來自布魯克林的小王子罵了一句髒話。
接下來就是巴基·神槍手·巴恩斯抱着佩裡·傷口流血快要不行了·卡特拼了命的跑到最近的醫療翼。
醫療翼裡沒人,巴恩斯把佩裡放到手術台上正要去喊人,佩裡卻叫住了他。
“神槍手先生,我就是醫生。”佩裡深吸一口氣。“麻煩把旁邊那個器材箱子和……酒精遞給我。”
“順便幫我拿着止血鉗,再摁住我快要流幹了的大動脈。”她又補了一句。
巴恩斯的手現在緊緊壓在佩裡的大腿上,他看着血很快漫過他的手指浸透了床單,但是佩裡一聲也沒有喊。
然後她徹底撕了自己的裙子。
戰争讓姑娘們變得比男人還男人。
佩裡的皮膚很白,可是巴基覺得,哪怕是自己第一次這麼直接的把手放在一個女孩的大腿上,他現在腦子裡也沒有一點旖旎的心思。
哦這實在太不布魯克林的巴基了。
巴基一邊想着,一邊看着佩裡把一整瓶酒精倒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
“你還好嗎……佩裡?”巴基試探着擡頭看她,卻隻看見一個緊緊咬着下唇,右手正拿起鑷子的佩裡·卡特。
而她的回應,則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不太好……”巴基繼續看着被沖幹淨了的傷口,和盡量抑制住顫抖伸進去夾子彈的手。他皺了皺眉。“其實你喊出來也可以,一個女孩哭了也沒什麼。雖然戰争讓姑娘們變得比男人還男人——”
子彈啪嗒一聲落到刷了白漆的鐵盤上,佩裡沒有理他的話,而是拿起針線開始縫合傷口。
這是非常簡單粗暴的三針,比自己在九頭蛇縫的那幾針還要“實習醫生”。
巴基忍不住看向自己腰上被她重新縫過的地方,針腳排列嚴實有序,就像是從教科書上扣下來的一樣。
“紗布在你右手邊。”佩裡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點虛弱。
巴恩斯看了看不再流血的傷口,把一卷紗布遞了過去。
最後,佩裡還系了個蝴蝶結。
“謝了,巴基。”她說。
“……”巴恩斯想說點什麼,可是最後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佩裡還順便要了他的外套系在腰上,而自己那條被撕的差不多的裙子則被扔進了醫療廢物箱裡。
巴基抱着手臂看着坐在手術台上就好像沒事人一樣的佩裡,眼神錯開了一瞬又很快回神。
“要我帶你回去嗎?”他問。
“在我沒穿裙子的情況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