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愛是一切的起點,也是燃料。但抵達終點,需要一顆純粹的心,還要看這顆心迷有沒有迷路。”
迷路?假設我的心,一開始就是片荒原呢?
“不錯的比喻。”我扯扯嘴角,“我很期待你,能将一切化作燃燒的養料。”
談判繼續。
最終,在律師們反複推敲下,合同敲定。我們利落地寫下自己的名字,兩隻手短暫交握。
手冢他的掌心幹燥,有力,像塊被太陽曬過的石頭。
“合作愉快,手冢先生。”
“合作愉快,白鳥社長。請多指教。”
目送他離開。會議室剩下我和奧克斯。
“不錯哦,老闆。”奧克斯整理文件,語氣松快,“手冢等人加盟後,正好外圍賽馬上開始,我們後續的宣傳可以跟上了。”
我走到窗邊,點煙。煙霧升起,模糊了窗景。“奧克斯。”
“嗯?”
“你說,手冢這種人,弱點在哪?”我看着煙霧散開,像在自言自語。
奧克斯停下手,想了想:“太理性?也許碰上完全不講理的沖擊時會崩潰?或者……責任太重?”
我吐出一口煙圈,笑了。不講理?責任重?那是我最擅長解決的領域。“有趣。”彈彈煙灰,“通知訓練部,給手冢配的團隊,加個頂級的運動心理輔導師。費用走我私人的。”
奧克斯一愣:“心理輔導?手冢國光看起來……”
“你想說……看起來無懈可擊?”我打斷他,目光幽深,“那才更需要。壓力是會累積的,等到了某個臨界值,再好的機器也崩壞。”
“我要的是能成為俱樂部長久招牌的人,不是短期壓垮的天才。就當這是投資吧。”
是投資,也是掌控。
我沒有刻意掩蓋未說出口的惡意。知道他的壓力點,拿捏着他的心理狀态,比合同上白紙黑字的兩個條款更有價值。
奧克斯看着我,眼神複雜了一瞬,很燦爛的笑了,點頭答應。
他同樣是财團教育下養成的看似溫和的豺狼,我們某些地方很輕易地就能彼此理解。
“你果然如傳聞中一般惡劣,我很贊成哦,老闆。”
手機輕響。
亞久津的信息:[馬場沒問題了,不要打擾我睡覺。]
神經在看到随後他發來的馬駒照片後松了下來。
那些與人截然不同、不會說話的牲口,總是有種安撫人心的魔力。
掐滅煙,拿外套。
“下午還有什麼事?”
“要開歌劇院定期進度會,還不用老闆你繼續出席。但要提醒你,德川拓真昨天向我要走了你的住址。”奧克斯答。
“你給他了?”我盯着他。
“我認為你很願意。”他這麼說,帶着點似有似無的笑意走掉了。
哼……德川拓真……
我走向門口,皮鞋踩在地毯上,悶悶的響。
總是有太多的人想要離我更近一點,可就連我自己,對這皮囊之下的醜陋,也是一再的厭煩。
他們在追逐什麼?是某種矛盾還是征服欲?
——曾經我理所應當地接受一切,而現在我搞不清楚緣由。
沒關系,我隻要把這些抓在手裡就行了。
我讨厭失去,在曾經失去過之後,所以在此之後,我要這些愛不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