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步其間,視線拂過那些珍本。這些古籍确實難得,都是些難以一見的孤品,連她也隻是聽說過,未曾親眼瞧過。
行至窗邊,目光卻被牆上懸着的一幅畫作攫住。這畫沒什麼稀奇,瞧着并非名家手筆,亦無題跋印章,隻一幅尋常街景,筆觸亦有些潦草。
一樓懸着的幾幅畫都與整個鋪子極搭,屬實是錦上添花。可在這滿室書香的書肆中,這幅既非古畫又無甚出奇的街景圖,總顯得格格不入。
是沈臨自己畫的嗎?為何要在這書肆内挂一幅與之毫不相幹的畫作?
而且絲絲墨香穿出,顯然這畫并未完工太久。
顧疏桐的視線透過窗棂,落在後院幾匹膘肥體壯、鞍辔齊備的駿馬上,忽而聽到一陣極輕微的腳步聲。
她回過頭,看着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面色稍有些沉寂的沈臨,笑道:“沈公子怎麼也不出聲?”
沈臨今日隻着一襲素色長衫,身形依舊帶着幾分單薄,含笑揖道:“遠遠瞧着像是許公子,又恐認錯,故近前細看。許公子這是在看什麼?”
“這街景圖畫得好細緻,是公子手筆?”顧疏桐指向那畫。
“是,随手之作,讓許公子見笑了。”沈臨語氣謙和。
“公子過謙了。”顧疏桐笑着應道,目光似不經意地掃過那畫與窗外,“兩位友人還在樓下等着,我就不擾公子清靜了。”
她轉身下樓,木質樓梯在她腳下發出沉悶的“咯吱”聲,伴随着輕微的搖晃。剛下幾步,便遇上了正上來的戚夏月。
“疏桐?”戚夏月見她下來,便同她一同往下走,說道,“我方才話都未說完,你就不見了。你瞧這樓梯。”
說着,樓梯咯吱作響。
戚夏月歎道:“回回來回回擔心這樓梯散架……沈家這麼闊,也不修個新梯。”
樓梯聲這麼大,腳步再輕,也不可能一點聲音都不發出。可方才沈臨過來的時候,顧疏桐确實沒有聽到樓梯的聲音……那沈臨,一直都在樓上啊。
先前上來的幾位也不見蹤影,這麼說,二樓有暗門?那這樓梯豈不是故意弄出聲響,以作提醒?
可是,為什麼呢。
還有那壁上懸着的突兀畫作,後院内飼養着的随時可用的健馬……顧疏桐腳步一頓,回身朝樓上走去。
“疏桐?”戚夏月站在原地,有些不解,“你去做什麼?”
“有樣東西落在上面了,我去取來。”
然而,她剛踏上兩級台階,那素白的身影便已緩緩走了。下來,擋住了去路。
沈臨居高臨下,臉上溫煦的笑意絲毫未變,眸光卻深了幾分,聲音依舊清潤:“不知許公子遺落了何物?在下或可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