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男聲打斷道,"檢查完就鎖門。"
祝瑾瑜的心跳聲大得仿佛能震碎胸腔。腳步聲越來越近,手電光已經照到她腳邊。就在這時,遠處傳來玻璃碎裂的巨響。
"什麼聲音?"
"好像是病理科!"
腳步聲匆匆遠去。祝瑾瑜剛松口氣,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她掙紮着要咬,卻聞到熟悉的苦艾香。
"别出聲。"沈墨川的呼吸噴在她耳畔,激起一片戰栗。他松開手,遞來一張門卡:"從後門走,卡刷完就銷毀。"
應急燈下,他的眼睛黑得吓人,白大褂裡穿着便裝,顯然不是值班。"你知道我在查什麼。"祝瑾瑜壓低聲音。
沈墨川沒有回答,隻是突然将她往身後一拉。走廊盡頭,一個穿保安制服的人正挨個檢查房間。下一秒,祝瑾瑜被推進一個狹小的清潔間。沈墨川的身體緊貼着她,兩人在拖把和水桶之間艱難地保持平衡。
"聽着。"他嘴唇幾乎碰着她耳垂,"明天起别單獨行動,尤其避開消化内科和..."
清潔間的門突然被拉開。手電光直射進來,祝瑾瑜感到沈墨川的肌肉瞬間繃緊。但出現在門口的卻是護士長。
"沈主任!"護士長驚愕地瞪大眼睛,"林主任在到處找您,說是急會診..."
"馬上過去。"沈墨川側身擋住祝瑾瑜,"這位記者同志迷路了,我正要送她回病房。"
護士長狐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祝瑾瑜這才發現自己的病号服領口大開,而沈墨川的襯衫皺得不像話。一股熱氣直沖臉頰。
走廊盡頭突然傳來喊聲:"檔案室有人闖入!"
護士長匆匆離去後,沈墨川抓起祝瑾瑜的手腕就跑。他們穿過迷宮般的後勤通道,最後停在一部隐蔽的貨運電梯前。沈墨川刷卡時,祝瑾瑜注意到他指尖在微微發抖。
"那個少年是誰?"她突然問,"照片裡心髒發黑的那個。"
電梯門緩緩打開。沈墨川的側臉在熒光燈下蒼白如紙。"你不記得了?"他聲音很輕,"《醫學前沿》的實習生,你的學弟張子航。"
記憶如閃電劈開迷霧。祝瑾瑜踉跄了一下——張子航,那個總跟在她身後喊"師姐"的大眼男孩,三年前突然退學,導師說他去國外深造了...
"他不是退學了嗎?"
沈墨川按下電梯按鈕,鏡片後的眼睛深不見底。"是移植等待名單上的第一個死者。"
電梯開始上升。封閉空間裡,祝瑾瑜能聽見自己血液沖刷鼓膜的聲音。她突然抓住沈墨川的前襟:"你參與了嗎?"
沈墨川任由她拽着,既不掙紮也不辯解。電梯停在三樓時,他才開口:"病理科冷櫃第三區,有你要的證據。"電梯門開啟的瞬間,他輕輕掰開她的手指,"别再找我。"
祝瑾瑜獨自站在空蕩的走廊裡,掌心多了一把鑰匙——醫學院時代她送給沈墨川的生日禮物,黃銅鑰匙圈上刻着"醫者仁心"。鑰匙齒痕還很新,明顯經常使用。
轉角處傳來交談聲。祝瑾瑜閃身躲進女廁,從門縫看見兩個白大褂走過,後面跟着個穿藏青色西裝的高大男人。那人突然停下,轉向她的方向。燈光下,他的臉像戴了面具般毫無表情,隻有左眉上一道疤泛着詭異的光。
"林主任,沈墨川已經去會議室了。"一個白大褂說。
男人——林冠堯——緩緩勾起嘴角:"不急,讓我們的沈主任再...等等。"他伸手摸了摸女廁門把,祝瑾瑜幾乎能聞到他手上古龍水混着甲醛的味道。
"聽說《醫學前沿》來了位漂亮的女記者?"林冠堯的聲音像蛇爬過皮膚,"我很期待...認識她。"
腳步聲終于遠去。祝瑾瑜癱坐在馬桶蓋上,發現病号服後背已經濕透。她顫抖着掏出手機,給編輯部發了條加密信息:"需要調查華仁醫院林冠堯,重點關注器官移植項目。"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走廊廣播突然響起:"祝瑾瑜記者,請速到院長辦公室。祝瑾瑜記者,請速到院長辦公室。"
窗外,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将雨痕斑駁的玻璃染成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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