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航的弟弟？"

少年身體明顯僵硬了。沈墨川按住他肩膀："先回崗位，小心徐振。"

阿明離開後，祝瑾瑜抓住沈墨川的手臂："這到底怎麼回事？張子航的弟弟為什麼會在醫院當保潔？"

"監視。"沈墨川插入U盤，"也是保護。三年來他換了十幾個崗位，就為收集證據。"

筆記本電腦的光映出密密麻麻的名單。祝瑾瑜湊近看時，頭發掃過沈墨川臉頰。他明顯僵了一下，但沒有躲開。

"這是...跨境器官販賣？"祝瑾瑜指着表格最後幾欄的國籍标注，"還有外籍受者？"

沈墨川快速滾動頁面："華仁醫院是華東地區最大的心髒移植中心，每年等待移植的患者超過三百人。但合法捐獻器官隻能滿足十分之一需求。"

"所以林冠堯就..."

"建立了一個地下分配系統。"沈墨川調出一張流程圖，"優先滿足出價高的受者，包括境外人士。而像子航這樣的貧困患者..."

"就被安排接受'問題器官'。"祝瑾瑜接上他的話，胃裡翻湧着惡心，"然後死在手術台上，騰出名額。"

沈墨川沉默地點頭。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張照片：年輕的張子航躺在病床上，旁邊是正在檢查儀器的沈墨川。日期顯示是手術前一天。

"這是..."

"我不知情。"沈墨川聲音低沉，"那天我值完夜班，林冠堯臨時叫我去查房。後來這張照片成了我參與其中的'證據'。"

祝瑾瑜突然明白了："他用這個威脅你？"

沈墨川合上電腦。儲藏室重歸黑暗，隻有兩人的呼吸聲交錯。"不止。"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還有你。"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沈墨川迅速将U盤塞給祝瑾瑜，推她到後門："走消防通道，别回病房。阿明會接應你。"

"你呢？"

沈墨川已經轉身面向正門，白大褂在黑暗中劃出決絕的弧度。"三年前我選錯了。"他頭也不回地說，"這次不會。"

祝瑾瑜想沖過去拉住他，卻聽見正門外傳來林冠堯帶笑的聲音："沈主任，和記者同志聊完了嗎？衛計委的領導可都等着呢。"

後門在身後關閉的最後一秒，祝瑾瑜看見沈墨川整了整衣領，以她熟悉的姿态走向門口——那是他每次上手術台前的習慣動作。

消防通道裡，阿明拽着她一路向下。穿過兩道安全門後，他們停在一個标有"醫療廢物處理"的房間前。阿明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工作卡："沈醫生說，你會知道該怎麼做。"

卡片背面用記号筆寫着一個地址：青楓巷27号。

"這是哪？"

阿明搖頭："沈醫生三年前開始租的地方，從不讓任何人進。"他猶豫了一下，"除了...每月十五号晚上。"

祝瑾瑜心頭一震——每月十五号是他們初遇的日子。醫學院解剖課第一次小組活動，她和他分到同一具教學标本。

醫療廢物間的角落裡，阿明掀開一塊地闆，露出向下的階梯："通向後巷。記者證給我，你現在的身份是醫療廢物處理員周小梅。"

祝瑾瑜交出記者證時，一張照片從中滑落。阿明撿起來，突然瞪大眼睛："這是...沈醫生？"

照片上是年輕的沈墨川站在醫學院門口，身邊是個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祝瑾瑜接過照片，翻到背面，上面寫着一行已經褪色的字："與導師林冠堯教授合影，2015.09"。

"林冠堯是沈墨川的...導師？"

阿明緊張地看了眼手表："快走，交接班時間要過了。"

祝瑾瑜最後看了一眼照片。陽光下，年輕的林冠堯摟着沈墨川肩膀，笑容和藹。而沈墨川的表情——她突然打了個寒戰——與現在如出一轍：平靜下藏着深深的戒備。

階梯盡頭是條昏暗的巷子。祝瑾瑜剛踏出掩體，就聽見頭頂窗戶傳來林冠堯的聲音："...記者同志看來很喜歡探險啊。"

她擡頭，看見林冠堯站在四樓窗口，正俯視着她。陽光照在他左眉的疤痕上，反射出詭異的光澤。他舉起對講機說了什麼，然後沖她微微一笑。

下一秒，醫院後門沖出三個保安。祝瑾瑜拔腿就跑，耳邊隻剩下阿明最後的喊聲："青楓巷27号！沈醫生的鑰匙能開門！"

轉過街角時，一輛黑色轎車突然急刹在她面前。車窗降下，露出徐振那張瘦削的臉："祝記者，林主任想請您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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