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捉弄人的陳姓弟子的後衣袍莫名燒了起來,他尖叫着癱坐在地,不停地打滾,翻滾好一會兒才将火勢撲滅。
這人被火燎了屁股,面上頓時挂不住,轉過身對着人群吼道:
“誰!是哪個不要命的搞得鬼!”
小弟們見狀面面相觑,他們紛紛擺手否認。
這陳姓弟子不信,神色陰恻恻的,将懷疑的眼神落在了每個人的身上。
“若是不認......待會叫我揪住了有他好看!”
“呵!”
隻聽上首,傳來一聲懶洋洋的嗤笑。
“小孩子......剛學點皮毛就來顯擺。”
衆人擡頭,隻見更高的樹幹上躺了一個人。
“雲逸師叔手底,竟還有像你們這樣同門相殘的惡徒呢?”
有人認出來人,扯了扯‘陳師兄’的衣服,神情緊張喊道:“是、是大師兄!”
衆人頓時安靜如鹌鹑。
遊銀也睜開眼,跟着轉頭朝後上方望去。
古杏樹上,一人單手撐着樹幹坐起了身。此時他正曲着一條腿,手肘随意地搭在膝上,正歪着腦袋,神情冷漠地睥睨他們。
隻見他黑發如瀑高高綁在腦後,睡亂的額發遮住了一邊眉眼,風吹過時掀起他繡着暗金的袍擺,露出與袖口和衣領同色的暗紅中衣。這人未戴任何飾物,但滿頭金色的杏葉卻襯得他仙氣逼人,宛如天神降臨。
見底下衆人還在癡癡地望着她,‘天神’不禁蹙了眉,冷聲道:“還愣在這兒做什麼......擾我清夢?”
小弟子們回神,聞言後四散而逃。
甯逍見狀順勢跳下樹,卻瞧見了坐着的這位暗藏在幾案下的手勢——那是一個很标準的雷訣,隻見他指尖電光竄動,隐隐有待發之勢。
是她小瞧他了。
甯逍摸了摸鼻子,輕聲嘟囔:“倒是我多管閑事......”
面上挂不住,便轉身就走。
“師兄......”身後,那白衣小公子喊住了她。
甯逍側頭,聽他後話。
“師兄為何要救我?”
甯逍哼笑着轉過身看他:“依你的意思,我路見不平不該相助?”
遊銀垂首抿唇,沉默了會道:“可師兄本是睡在前院的。”也不算路見。
甯逍輕挑眉,覺着這人的反應很奇怪,她走上前,蹲下身與他平視。
“我本不是喜愛多管閑事之人,隻是你......”
當視線停留在他絲帶後面緊閉的雙眼上時,頓了頓:也是,這人現下根本看不見,指不定腦子也傷透了,怎還會記得什麼。
遊銀見她許久不語,便輕聲問道:“隻是什麼?”
“無事......”甯逍起身伸出手,将他拉起來。
等這人完全站直後,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怎麼這麼高!
這人穿着一身素白坐在那時病恹恹的,一臉被風一吹就能飄走的小可憐樣,實在怨不得她出手。
她清了清嗓,壓下心緒道:“走吧,今日藥山廬的都下山義診了,我送你回去。”說着,便牽起他的袖袍往前走。
遊銀很想說自己已引氣入體,就算目不能視也能磕磕絆絆繞開障礙,但對面前之人的好奇令他收下了這份人情。
“多謝師兄......”‘小可憐’輕聲答謝,連聲音也弱弱的。
途中,遊銀偷偷打量着身前這矮他一頭的背影時,也在暗暗吃驚——他未曾想到,這位傳聞中清甯弟子武試第一的首座大師兄,竟是個看着細胳膊細腿、弱不禁風的小白臉。
“到了。”
就在他還沉浸在‘大師兄長了張雌雄莫辨的弱雞臉’的震驚中時,甯逍出聲打斷了他的遊神。
此時二人已經行到東峰的山腳下,甯逍忽然想起之前未問的。
“那些孩子比你都小一些,為何任他們欺負?”
他聞言淡笑:“教内規矩,長幼有序,不得以下犯上。”
她沉吟片刻,推開了院門,領他進屋内坐下。
好像主人家般,娴熟地給自己倒了杯清茶,呷了一口,卻被那隔夜的茶水涼得直皺眉。
也不坐了,轉身就對遊銀輕聲囑咐道:“若再有人欺辱你,便到枯蟬澗來尋我。”話落,她摸索了一番,捉住他的手腕将一個冰涼的東西塞進他手中,“這個給你。”
說罷,也不等他反應,徑直離開了。
遊銀睜開眼,望着她離去的方向,暗暗記住了她的身形。
低頭,見手中那物,竟是一枚高階玉簡,這東西比先前的玉簡更為方便,可将所刻錄的影像直接投放至腦中。
這在内門都罕見的東西,她竟随意送出了......
他輕笑着搖了搖頭。
他這大師兄...可真讨他的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