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逍本想婉拒,但想到這件案子遠還沒完,牽扯的事情太多,他們以後少不得還有許多合作機會,眼下不如盡快熟悉也好為日後做打算。相通這一層後,便應了他的邀請。
司部作為朝中最為特殊的官署,校考晉升皆由現任司承一手監管。雖沿用六部文官的職稱,但每人入司的考核内容不僅包括文考還有武考,而司級以上的官員更需要文、武、術三者兼備。
從正廳繞到後邊,下了台階,是條橫向的開闊大道。大道包圍着正前方的露天演武場,常用于司員的切磋訓練和武兵符箓等法器的調試校練。操練場的最北面,還設了室内武堂。
緊貼演武場四角的,是四堂的公廨院子。
四院的主事大堂分别叫:東青、南朱、西白、北玄,大堂供侍郎官們日常辦公或與下屬議事用,而兩旁耳房則供他們休憩和存儲堂内重要的案卷。
繞過大堂便到二堂中庭,二堂也稱二事堂,左右配西廂與東廂。人們提起二堂,通常指的是西廂。
四侍郎堂下的這二十八人中雖都以星宿命名,但其中卻有郎中和員外郎的品級區分。
而西廂,便是他們的常務公廨。公廨後門處連通着附院,配了休憩的官舍。另一邊的東廂則是供堂屬其他小吏用的,也配了吏舍和庫房。
方才去過的玄武堂正是演武場西北角旁的院子。
此時,甯逍正跟着孟浮屠在前往西南院的連廊上。今日周易有事帶着下屬外出去了,東青堂内的隻剩下甯逍不太熟悉的幾個司員,他們站在書櫃旁低頭校對,忙得長官來了都未發現。甯逍不便打擾,僅粗略地參觀了一番,打過招呼便走了。
剛踏進白虎院的門檻,伴随着一道勁風,一柄長刀脫手而出,刀尖直直地朝她的面門刺來!
甯逍剛想要躲,然而身旁的孟浮屠反應更快。隻見他虎目一瞪,伸出大掌扣動雙指,‘當’的一聲敲在那刀背上,刀身倏然落地,發出哐啷的聲響。
他黑着臉,向院子中央的人厲色道:“我是否與你說過,不得在公務院子裡練武?”
那人猛地拉下蒙在眼上的綢布,在看到眼前二人後,讪讪道:“...義父,我......”她張了張嘴又閉上。
“今日不許用膳!去演武場,自行領罰。”孟浮屠沉聲命令道。
甯逍從方才的驚亂中回過神,見這倆人的模樣,便想從中作調:“司承是否有些言重了?侍郎也是無意的,您看,小王這不還好好的......”說着,伸臂轉了一圈。
“殿下不必替她求情,”孟浮屠打斷她,”她這武癡的性子若還不改,以後這堂主的位子...我看也不必做了!”他側過臉,又對那頭喊道,“還不快去!”
歸藏抿了抿唇,垂着腦袋沉默着行了一禮,便朝院外走去。
路過甯逍時腳步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擔憂的神情。
“司承對您這義女還真是嚴苛。”甯逍的語氣帶着點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憤憤。
孟浮屠大大地歎了口氣,看了圈周圍後低頭,小聲對她解釋道:“唉,殿下您不知道...歸藏這孩子雖武藝高強、辦事效率高,但卻沒個管人的手段。依她那話少的性子,手底下就有人不服她,總暗地裡使絆子。我既已為人父母,難免也會擔心呐......”
甯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此時,兩旁的吏廨一點聲響也沒,聽西白大堂内僅剩的一位司員說,此時其他人都去演武場練武去了。這人是那個歸藏的回話人奎宿,還兼任了白虎的主簿。
被歸藏的事一打岔,甯逍也少了觀光的興緻,正欲與之辭别,孟浮屠卻堅持要帶她走完所有的院子。
幾番僵持治下,孟浮屠拖着長音道:“哎呀殿下...最後那處定是您能喜歡的!”
甯逍聞言有些好奇,依照之前的情形來看也不敢多信。
不過已過三院,還差這一院麼?
這樣想着,便點頭答應了。
從白虎堂出來,橫跨演武場,遠遠地瞧見朱雀堂所在的院子方向有黑煙冒出。
甯逍在孟浮屠一臉‘我說了很精彩吧!’的表情中,沉默地跨進那如埋骨地一般的院落。
她眉頭微蹙,瞧着這一地炸裂的破銅爛鐵,勉強點了點頭。
此時,有一面熟的男子邊吹着愉悅口哨,邊将手中的繩镖向上高抛玩耍,從這廢墟一旁路過。
他倏然倒退着走回來,驚異道:“咦——這不小王爺麼...還有司承,稀客呀!”
接着,他回頭朝裡面大喊:“老張!來人啦!”
“啊?你說什麼?”二堂内機械巨大的轟鳴聲,張宿從裡邊鑽出腦袋,不耐煩道。
在看清院中來人,慌忙現身行禮:“司、司承,拜見肖王殿下!”
甯逍也跟着喊:“老、張?”見他面上物件又奇道,“你眼上這是?”
“哎呦,下官惶恐。”張宿擡了擡眉,從眼眶上取下倍鏡,遞給她。
“這——”甯逍接過那筒狀之物,就着日照看了看,未瞧出什麼名堂,“我能帶麼?”
老張哈哈一笑,伸手道:“殿下,請入堂内一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