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新郎被人輕薄,且自己期盼已久的大喜日子被人破壞成這樣,霍婉婉終于忍不住了,急地直掉眼淚,跺着腳帶着哭腔喊道:“來人,來人!你,還有你,都發什麼呆!把他給我拉下去!”
飛炀那一副一碰就要倒的樣子,讓霍家的家丁猶豫起來,深怕一出手人命就挂自己手上了,細看這小少爺一身打扮,不像普通人家出身,萬一到時候人家來問罪,背鍋的可是自己,于是一個個的都猶猶豫豫,不敢上前。
飛炀心裡自嘲了一番,他不抱希望,但還是再次開口,聲音虛弱而疲憊:“哥,跟我走吧……”
一聲久違而熟悉的“哥”讓柳青卿有點觸動,當年那個漂亮的男孩他未嘗沒有寵愛過,像隻聽話粘人的小狗,又像隻會撒嬌賣萌的小貓,像個理想的弟弟的,活潑可愛招人喜歡。
但,僅此而已。
現在的柳青卿隻覺得飛炀癡心妄想。
他知道飛炀是以為他會為了隐龍涎就會跟了他,畢竟跟着這麼個發電廠一般的人物,他分分鐘就能突破金丹期,直至化境,且這龍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那是天下數不清的修道之人求而不得的東西。飛炀這次暴露了自己,應該也是冒着極大的風險。
但是,他柳青卿沒那麼大的野心,此時,他隻想讓飛炀趕緊滾!
想想,你能因為殘疾人高考能加分就去打斷自己的腿嗎?你能因為保額5000萬就去坐一班90%事故率的航班嗎?你能因為屎能延年益壽就去吃屎嗎?
柳青卿越想越離譜——溫婉可人的五号電池和想炸他菊花的發電廠,他堅決選擇五号電池!
柳青卿一甩袖袍,轉身不想多看飛炀一眼,這麼多人看着,還嫌戲不夠多?他想直接叫飛炀滾,以他現在的實力,他甚至能把飛炀像丢紙飛機一樣丢出去。但是顧及在要不是飛炀,隻靠霍婉婉他這金丹怕是要充電二十年才能緩慢運轉的份上,他還是忍了下來。
“你走吧,你我緣盡于此,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柳青卿這話說的決絕。
飛炀覺得自己錯了,大錯特錯。他以為自己不抱希望了,其實并不是,當柳青卿徹底拒絕他時,他才感受到了絕望。
痛,真的好痛,他想喊母親來安撫他,母親早已不在了;他想喊父親來扶他一把,父親已經不要他了;他想喊他姐姐來關心他,姐姐已經有了新的家庭,顧不上他了;他那千好萬好的柳青卿,隻存在他的想象裡。
——寂寞,太寂寞了,也累了,這顆心還是死了算了。
他想起銅鏡裡的那個男人說的話:
“吾輩龍羿,必須手握力量,隻有力量才會對自己不離不棄!”
飛炀低着頭,散亂的發絲掩蓋住了他的臉龐。沒有人發現他的瞳孔開始溢血,鮮紅的血絲從瞳孔深處向外蔓延,從他的眼尾爬上鬓稍——此時,他已入魔!
“夜呙,我答應你。”
周身的時空驟然變暗,身邊所有人都悄然浸沒在黑夜之中,隻有門楣上一盞黃燈還在幽幽發光。
飛炀背後,一個滅紫寬袍男子從暗中緩步走出,他臉上帶着青鬼獠牙的面具,脖子上的肌膚白的好似沒有血色一般,他腰後橫挂着一把長刀,黑色長靴上紋着古怪的文字,一步一步向飛炀跺來。
四周無限的虛空中傳來嘻嘻索索的聲音,好像有無形的人頭攢動,無數的聲音重疊反複叨念着一段話:
吾自昭昭聖火生
吾自戌夷鏡夢溺
吾心無挂礙,無有恐怖
遠離颠倒夢想,究竟涅槃
夜裟呙尊……
男子緩步走到飛炀身前,緩緩彎下腰去,與飛炀融為一體。飛炀臉上的紅色血絲漸漸沒入他的肌膚,消失不見。
……
霍婉婉拿着紅絲帕,在柳青卿的唇上一點一下的擦着,難受地直咬唇。
霍老爺看着下人一個個的唯唯諾諾不敢動,氣的不行,又大吼了好幾聲:“快!快把這人拖出去!!”
霍太太膽小怕出人命到時候說不清楚,派了自己的丫鬟趕緊去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