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人都面色一變,顯然是覺得這話懷有不敬之心,甚至有幾個還故意站得離她遠了些。
隻有剛才那位哭泣的大娘抹了把臉,好心回道:“姑娘,玉虺大人自是最最靈驗的,他是保護鄉裡的神仙。”
“大娘,什麼事讓你這樣焦急要問?”
她哽咽着說道:“我,我隻想問問玉虺真人我那苦命孩兒的身後事……不知他是否安好,是否已被龍王召去龍宮裡當了官……”
玉虺真人不來,衆人很快便作鳥獸散。
一行人繼續朝西南方走,走了一會兒終于瞥見一古樸醫館。隻是館内并無大夫坐診,隻有兩位小童子正在院子裡煎藥,炭火将小臉熏得通紅。
醫館如今的座堂大夫是鄭禦醫之子,鄭隆。
陳江月訴說來意,童子卻說,師父于三日前被人叫出去看診,直至今日都無音訊,他們也不知師父何時才會回來。
朱蘭亭忙問:“既如此,可否煩請鄭禦醫他老人家前來幫忙看診?”
小童子放下蒲扇,朝朱蘭亭深鞠一躬:“祖師爺已于去年秋日仙逝,如今醫館僅有師父一人坐診。”
朱蘭亭聞言一滞,陳江月說:“咱們也算是來過了,既是無緣,不如趁着天色尚早繼續趕路吧。”
朱蘭亭隻好點頭。
……
她們朝出城的方向走去,沿途置辦了些路上吃的幹糧。隻靠步行實在是太慢了些。陳江月一有銀子就想花錢,此刻尤其想購置些代步牲畜,若能弄來兩匹良駒,日行千裡也毫不費力,定能比預計時間更早抵達蘇州。隻可惜一時半會兒沒找到賣馬匹的,隻能出城以後再見機行事。
綠枝抽條,紅蕊争豔,正是春日最美的時光。忽而一片厚雲遮擋了半邊太陽,在城門守衛那青稚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還未走到城門前,陳江月就被人攔了下來。
“此城已封,閑雜人等,一律不許出城。”
那守衛說得慷慨激揚,噴出的唾沫險些濺到陳江月臉上。她也不甘示弱,立刻拿出朱蘭亭交給她的通關文牒,雄赳赳氣昂昂地狐假虎威道:“大膽!我家小姐乃戶部左侍郎千金,爾等竟敢攔我家小姐!”
那守衛立刻喉頭一哽,氣焰頓時消下去一大半,他向同伴瞥去驚疑眼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臨淄縣乃彈丸之地,可戶部左侍郎卻是朝中重臣,他們不過隻是小縣城的城門守衛,哪裡得罪得起京城的貴人。
再看面前這位身着青衣的姑娘,雖是唇紅齒白嬌俏可人,可一開口卻如此牙尖嘴利氣焰嚣張,而她身後那位頭戴帏帽的女子步儀尊貴,卻自始至終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這……”一邊是不可忤逆的上峰,一邊是得罪不起的京官之女,讓這位年輕的守衛進退兩難。
他臉上的表情陳江月熟悉得很,那是心理防線已被擊破、随時都有可能服軟之人的臉上才會有的。就在她自以為即将得逞之際,一個高大的身影卻突然擋在了守衛身前,毫不客氣地接過陳江月手中的通關文碟。
他仔細閱讀着公驗上的内容,擡頭看了一眼朱蘭亭。
“戶部左侍郎之女,裴照?”
朱蘭亭回:“是。”
他又打開另一本公驗,一目十行掠過,然後看向陳江月。
“你就是她的侍女,裴錦書?”
這人顯然不如那兩個守衛那般好說話,陳江月自也不願與官府多打交道,隻能老老實實地回答:“是。”
那男子也不吭聲,一邊檢閱手中文書一邊低頭看了眼小唐柳。随後他擡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盯着陳江月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幹脆利落地對朱蘭亭說:“左侍郎千金,今日真是對不住了,若有機會,在下定當親自登門拜訪向您與令尊賠罪。”
陳江月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謝闊勾起嘴角,氣度萬千地朝她們揖禮:“此地發生多起命案,即日起正式封城,在真兇被緝拿歸案以前,斷不會放任何人離去。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還望兩位姑娘配合大理寺查案,謝闊在此先謝過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