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躍鯉第一次與魔面對面相遇,沒有預想中的腦花迸濺,也沒有斷手斷腳,隻是兩人僵持小片刻。
再之後,魔走魔的道,她跑她的路。
她想,她跑路的姿勢,肯定展現出了熊熊燃燒的求生欲望,不然不會在半路,便被内門弟子攔下來。
遇見一身素白錦緞,仙姿卓約的内門弟子,江躍鯉跳到嗓子眼兒的心才落了下來。
那名内門弟子态度溫和,先是安撫一番,再詳細詢問見到魔的過程。可他的表情越聽越怪異,最後決定帶着她去和其他人彙合。
到達内門弟子的集合處,江躍鯉發現,他們都十分關心她見到魔,并且成功活下來這一件事。
平日裡内門弟子會習慣性忽視外門弟子,因為這一趟遭遇,她竟然成了香饽饽、大紅人,讓她有種随手買獎,中了五百萬的感覺。
這一群人既詫異,又不甘,還有些不信。
許多人想不通,區區一個外門弟子,怎麼能夠從魔的手上逃脫呢。
按理來說,即便魔不殺她,還有魔帶出去的鎮壓獸也不會放過她。
江躍鯉其實也不清楚,她是怎麼從魔的手中逃出來的,準确來說,她都沒逃。魔和她對視半晌後,自己轉身走了。
總不能說被她坦誠的目光感動了吧?
在她全程迷迷糊糊的眼神中,前來打探消息的人隻能失望而歸,互相交換不準确的情報。
“聽說天魔這一次毀了封印,也不知道後面會是個什麼光景。”
江躍鯉一旁聽着,有些疑惑:怎麼這魔的稱号還變來變去的?
“不止毀掉封印,還跑出來了,各峰的長老找了許久,也沒找到人影。我聽說啊,如果和天魔硬碰硬的話,隻會兩敗俱傷,所以宗内打算和談。這一次帶過去和談的人,要千挑萬選,不能輕視天魔以防不測,也不願讓得意弟子去冒險。”
“那這名外門弟子是要一起去的吧,她可是在天魔手中活下來的人,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一個見過天魔的人啊。”聊天的内門弟子提起這事時,十分贊賞地看了一眼江躍鯉。
江躍鯉在他們刮目相看的目光中,扯出一個标準社交微笑,道:“對,我見過,但是看得不太清楚。”
“不知道天魔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真的能夠和談成功了,參與的人肯定能夠更上一層樓,能去的自然都是宗内有潛力的弟子。”
“那誰,要是成了,你應該就可以進到内門了,要好好把握這一次的機會啊。”
“好的。”江躍鯉滿口答應。
其實依她看,那位氣質不俗的天魔,可能隻是實力太強,比較拽。
從他不順手殺掉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一個殺人如麻的人。
魔用厚厚的兜帽遮住大半張臉,或許是因入魔而毀容,容貌醜陋不怕,心腸不壞就行。
後來,又有不少仙風道骨的内門弟子找江躍鯉搭話,讓她覺得自己實力非凡,是魔道的重要關系戶,即将談成一件極其偉大的事情。
她内心莫名升起些小期待。
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修仙世界裡,即便是魔,站在力量的頂峰上,也會有許多崇拜敬仰的人。
從這些弟子們對她的态度、以及話語間對魔的尊敬,讓江躍鯉更加确信這一點。
交談得口幹舌燥後,玄罡峰陳峰主終于開始着手選人,一衆弟子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所有人都猜得不錯,江躍鯉選上了。
她站在高台上,看見許多修士自雲間踏霞而來,衣袂翻飛間帶起漫天流彩。
各色各樣的飛行靈器或法寶在陽光下閃耀,五光十色,令人目不暇接。
飛劍、七彩绫羅、青玉葫蘆、紫金飛舟……縱橫交錯,江躍鯉根本看不過來,像一個巨大的、精彩的舞台表演。
時不時會有幾個人裹挾着霧氣,朝高台飛來,是選上的内門弟子們。
高台上陸陸續續來人,不消片刻,已站了上百個人,皆衣着鮮麗,身姿不凡……除了江躍鯉。
江躍鯉作為第一宗門的外門弟子,穿得其實不差,可與這浩浩蕩蕩,有錢有權的内門弟子相比,就顯得她衣裳的布料粗糙,款式一般。
再加上她獨自面對天魔,還活了下來這事,早已傳開,所有人都覺得十分稀奇,暗暗打量她。
這些眼神并非不友好,隻是讓江躍鯉有些不自在。
這一場打量止于一顆果子。
一位素衣女修手托玉盤,蓮步輕移,在衆弟子中逶迤穿行。盤中靈霧氤氲,凝而不散,萦繞在那些珍物之上。
即便不了解,江躍鯉也能看得出來,那是好東西。
那女修來到她面前,素手輕擡,将一枚赤紅靈果放入她掌心。果皮晶瑩如玉,泛着淡淡霞光,接觸手心瞬間,便化作一縷流光,沒入經脈之中。
濃郁純淨的靈氣化作絲絲涼意,順着手掌筋脈,湧入四肢百骸,讓她通體舒泰,忍不住發出滿足的喟歎。
一時間,江躍鯉頭不暈了,腿不軟了,連氣血也變得充足。
難怪個個羨慕内門弟子,這可是實打實的好東西啊。
還沒好好感受完這陣舒服,她作為選出來的百名談判先鋒之一,被迫參加了動員大會。
在人群中間,一位威嚴有度,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頭頭是道地講了一大堆道理,什麼精神,什麼任重道遠,什麼未來展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