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角魔氣得犄角都紅了,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好幾度,道:“這可是聽心蠱!每月十五都會發作,讓你痛不欲生!除非——”
他故意拖長音調,等着看江躍鯉驚慌失措的樣子。
江躍鯉從容地點點頭,順着他的話題:“除非?”
銀角魔的台詞卡在了喉嚨裡。
這反應不對啊!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時候對方應該驚恐萬分,跪地求饒才對。
“除非你每月給我提供情報!否則,否則,”他越說聲音越小,最後語氣都有些外強中幹,“否則讓你生不如死!”
銀角魔額角冒汗,這句話耗費了他很多精力。
果然,天魔身邊人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雖然他并不知道為何江躍鯉這般淡定,但他知道聽心蠱的确種在了她身上。
江躍鯉并未回應他。
她乍一聽時,其實是準備上演電視中中蠱後的激烈反應的。
可面前這魔畏畏縮縮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給他下了蠱,她實在是露不出驚恐的情緒。
身上種了蠱,說不害怕是假的,但眼下驚慌也無濟于事。
她心态放得很平,在心裡盤算着,等下次和宗門聯系時,一定要蘇玉衡幫忙解一下。
看蘇玉衡的态度,九霄天宗非常看重她這個間諜,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見江躍鯉不但不害怕,還有些走神。
銀角魔嘴角抽動,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哼了一聲,忽地轉身,寬大的黑袍在空中劃出一道狼狽的弧線,消失在林中。
江躍鯉身上一輕,禁制松了,她試着活動了下手腕,确認自己已經完全恢複了行動能力。
她伸手摸了摸剛剛蠱蟲鑽入的位置,皮膚光滑如初,連一絲異樣都感覺不到。
她擡頭望了眼天色,橘紅的霞光映在她臉上。
時間不早了。
她從淡藍色儲物袋裡,拿出一件飛行法寶。
這是一片通體雪白的羽毛,夕陽在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考慮到她靈力有限,所以宗門特意挑選了這件最輕便、最省靈力的飛行法器。
江躍鯉小心翼翼地捧着羽毛,回憶着蘇玉衡給的口訣,緩緩注入一道靈力。
指尖泛起微弱的靈光,落在羽毛上,羽毛在她掌心輕輕顫動,緩緩變大到足以承載一人的大小。
“成了!”她驚喜地低呼。
然而,第一次嘗試時太過心急,羽毛突然暴漲,差點把她掀翻在地。
這次她學乖了,控制着靈力一點點輸出,讓羽毛平穩地懸浮在離地一尺的高度。
爬上去的過程頗為狼狽,可坐在羽毛上,往山上飛的過程很舒服。
暮色漸沉,山風帶着涼意拂過江躍鯉的面頰,将她的發絲輕輕揚起。
她不敢飛太高,專注地操控着羽毛法器,沿着蜿蜒的石階緩緩上升。
“江徒兒。”
這聲呼喚來得突然,驚得江躍鯉手上一抖,羽毛險些失去平衡。她慌忙穩住身形,循聲望去。
半山腰處,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石階上,朝她用力地揮手。
竟然是她的便宜師傅。
便宜師父在石梯上蹦蹦跳跳,人小小的一個。
江躍鯉有些吃驚:“師父?!”
這不是禁地嗎,她怎麼過來了?
她慢慢地操縱羽毛減速,笨拙地降落在石階上。
“可算等到你了!”笃山蘭的聲音裡帶着掩飾不住的欣喜。
她仰起頭,圓圓的臉上寫滿激動,眼睛亮得像是撿到了金子。
明明個子隻到江躍鯉胸口,卻硬是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踮着腳拍了拍江躍鯉的肩膀。
笃山蘭一收到江躍鯉沒死的消息,就立即去請示宗門,作為江躍鯉的師父,她獲得了進入禁地的許可。
可她不知天魔法陣具體範圍,隻敢爬到半山腰,看下能不能遇到她。
本來看着太陽已經下了一半的山,覺得沒了希望。
想不到真的遇到了。
夕陽的餘晖灑在師徒二人身上。
笃山蘭一時開心,便叽叽喳喳起來,更像一個精力旺盛且放了長假的興奮好奇寶寶了。
“你有沒有哪裡受傷,吃飯了沒,那魔頭沒對你怎麼樣吧,你也記挂這師兄師姐門吧,大家都沒事,你不用擔心……”
足足有三分鐘。
三分鐘!
江躍鯉耳朵嗡嗡地,硬是聽完了。
笃山蘭話頭一轉,問道:“乖徒兒,你喜歡何種字體呀?”
江躍鯉疑惑地眨眨眼:“字體?我不太了解這裡的書法風格。”
“哎呀!”笃山蘭一拍腦門,那張娃娃臉上露出誇張的懊惱表情,“為師真是老糊塗了,應該把樣本帶來給你選的。你喜歡比較端正的,還是比較狂野的?”
江躍鯉遲疑道:“狂野的?”
笃山蘭又問:“好。你衣櫃裡那幾套衣裳,最中意哪一件?”
“等等……”江躍鯉終于察覺到不對勁。
怎麼問完字體,又問衣服的,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