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細作,江躍鯉覺得,她大概是史上最不敬業的一個。
被安插進魔宮已經好幾天了,别說進行到何種進度,她連任務是什麼也沒捋清。
她估摸着,上頭給她的指令應當是“見機行事”,可問題是,她連“機”在哪兒,都沒瞧見。
在魔宮的日子裡,她過得十分随緣。
昨夜收到密信後,臨睡前,盤腿坐在床上努力回想這幾日的所見所聞,試圖找出點有價值的情報。
思來想去,除了天魔是個變态之外,全是後山溫泉泡着很舒服、貓貓最近又胖了一圈,這些雞零狗碎。
“好歹有些雞零狗碎……”她打了個哈欠,把自己往錦被裡一裹。
本以為這樣混日子的心虛感,會讓她失眠,誰知腦袋剛沾枕頭,便睡得不省人事。
由于睡得太過于香甜,以至于第二天清晨醒來後,才發現身旁多了個人。
一整晚,她竟然都未曾發現!
這意外,一下子将她迷迷糊糊的腦子驚醒。
她不敢睜開眼。
此刻的她腦袋嗡嗡地,是一動也不敢動,因為她的腿,正大剌剌地搭在别人身上。
這個認知讓她渾身僵硬,腳趾在被子裡尴尬地蜷縮起來,屏住了呼吸,生怕驚醒了身旁的人。
注意力太過于集中在腿上,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衣料下緊實的肌肉線條,微涼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寝衣傳來。
這是江躍鯉第一次意識到,她不僅睡姿豪放,連思想也相當豪放。
她努力将腦中奇奇怪怪的畫面删掉,然後内心瘋狂祈禱:“沒醒沒醒沒醒……”
死死閉着右眼,左眼試探地睜開一條眼縫。
晨光自窗口灑入,柔和地勾勒出近在咫尺的側顔。淩無咎閉着眼,呼吸均勻,睫毛纖長,唇角微微放松,看起來睡得正沉。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又小心翼翼地、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試圖把那條不安分的腿,悄悄收回來。
可就在她剛開始挪動時,身旁的人輕輕動了一下。
她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整個人僵得像塊石頭,過了幾秒,見對方沒醒,才重新放下心來。
不是她膽子小,主要是在她眼中,淩無咎可能随時失控。
顯然,這裡不是一個失控的場地。
兩人分開後,江躍鯉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開被子,低頭檢查身上的衣服,是否完整。
很好,是完整的。
她掀開被子,一邊小心翼翼地擡起一條腿,懸在男人腰側上方,身體微微前傾,試圖在不碰到他的情況下跨過去。
這一過程,她一直心驚膽戰。
所幸,非常順利,并未出現意外。
江躍鯉放松了警惕,彎腰去夠床邊的布鞋,還沒碰到,身後忽然伸來一隻手臂,微涼的手掌穩穩扣住她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卻不容抗拒地将她往後一帶。
她猝不及防,整個人被迫坐直,後背貼上結實的胸膛。淩無咎的呼吸,輕輕拂過她的後頸,氣息像羽毛掃過,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
這姿勢太過親密,腦中又不合時宜地冒出很多亂七八糟的畫面。
仿佛昨晚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淩無咎手臂虛虛圍着她,慵懶地将下巴擱在她肩上,整個人像隻餍足的貓,惬意地半靠。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漸漸地,她腦海中的胡思亂想開始跑偏。
其實她這一具身體樣貌不錯,自從修為增長後,更是紅氣養人,愈發美豔,卻又不俗,肌膚如雪;身段更是窈窕至極,纖腰不盈一握。
有時看見鏡中的自己,她覺得她可以去做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妃,肯定會将君王迷得七葷八素。
畢竟,扪心自問,若是她看見了這麼一個大美人,她也會愛上。
分明很有欲望,美人在懷,身後的人卻一動不動,她有些懷疑,是不是這魔頭不太行,所以隻能像昨晚那樣,做一些唬人的架勢?
這能不能算是情報之一呢?
還挺勁爆的,已經足以讓宗門忽視她的閑散……
很快,江躍鯉便不再瞎想,因為她的腳趾已經撐到了極限。
剛剛過于緊張,蹦出了腳背,隻有腳尖撐地,承受着兩人的重量。
一開始沒調整,越往後,越不好調整。因為兩人靜止中,她動起來太明顯了。
可,她大拇指快抽筋了啊。
要命!
江躍鯉懷疑,若是自己一直不說話,他能夠就這樣,趴在她背上,過上很久很久的閑暇時光。
他體型比她大許多,幾乎将她整個人籠罩起來。
“我今天要出一趟門。”她在腳趾即将抽筋之際,終于忍不住開口,同時悄悄地落下腳掌。
她的聲音很輕,并未驚擾了這靜谧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