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說，因為他上輩子犯了錯才會擁有這樣的眼睛。

“今天吃什麼？”盛陽問。

“吃什麼不用你來管，鬼還講什麼吃！”童心白它一眼，大步往前走。

剛出地鐵，感受到一股冷風從衣領灌進來。

童心隻穿着一件薄外套，一條夏季牛仔褲，這一身他已經穿兩年了，有幾處破了一次又一次。幸好他在孤兒院裡學過一些針線本領，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打補丁，手藝好，你不說外人也看不出來，還隻當是流行。

“有隻鬼一直跟着你。”盛陽的聲音忽然從童心頭頂冒出來。

“每天都有吧。”童心毫不在乎，他每天都會見到各種各樣的鬼。不過，最後那些東西都不會跟着他到家，也許是他看起來太窮酸，沒什麼油水。

“剛剛那隻女鬼。”

“什麼？它不是跟着那對情侶嗎？跟着我做什麼？”童心聲音有點顫，拿出拔腿就跑的姿勢來，默念，“一、二、三！run！”

他飛跑起來，薄外套被風吹着在後背高高鼓起，半長擦肩的頭發也随風飛揚，随着他的步子一起一落。

必須要逃開這些東西，決不能被它們盯上，光是一隻盛陽就已經夠他受了，再來一隻，豈不是要他小命！

風唰唰從耳邊擦過，童心感覺到地界越來越偏僻，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步子慢下來，可他還沒停下來，一個步子上去差點撞到什麼東西，瞪眼一看，那雙滿是血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吓得他大叫一聲，連連後退。

“你能幫我嗎？”那女鬼小聲問。

童心喘着粗氣，彎腰，雙手摁在膝蓋上，喘了好久才終于擡頭：“你......你幹什麼？”

“我知道剛剛在地鐵上你看到了。”

“我看到什麼了我？”童心喘息。

“就是看到了。”女鬼小聲嘀咕，聽着有些卑微。

“你快點消失！”他不耐煩地揚揚手。

“你能看到我就一定能幫我！”女鬼帶着央求的意味。

“喂，你幹什麼啊？”盛陽飄過去想阻止它，因為童心不喜歡這些東西。

“我隻是想再和他說句話。”女鬼突然在童心面前跪下。

“對不起，我沒有這個本事，你還是去找别人吧！”童心轉身要走。

那女鬼忽然起身露出兇相眼看要朝他撲上來，卻反被盛陽擋在面前。

“你要做什麼？”盛陽怒斥。

“不要擋着我！”女鬼飛過去，雙手伸出來要去抓童心的肩膀，不料童心跑開，它撲了個空。

“有本事就追過來啊！”盛陽得意地跟上去，把女鬼甩在後面。

童心飛快地跑，這是他看家的本領，别的不會，逃命還是很在行的。這麼些年，光逃命跑就不下一百次，他練就了一雙飛毛腿。

終于跑到那間破敗不堪的公寓樓，烏漆墨黑，樓道裡連盞燈都沒有。

他摸着牆爬樓梯，感覺到一陣陰風，身子一緊，卻沒逃，他知道是盛陽。

“怎麼，這麼多年了，還這麼怕？”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哼！”童心冷哼着，加快步子。

“小心點，可别從樓梯上摔下去！”盛陽調侃着從他身邊飄過去。

“放心吧，在你散魂之前我可是不會死的！”童心回侃。

九樓，他用了幾分鐘才爬上去，從兜裡摸出鑰匙，又摸索着把鑰匙插進鑰匙孔開門，伸手在牆上摸着打開燈，心裡忽然松了口氣，重重關上門。

出租屋很小，一張床占了大半個位置，從門到床不過兩步，一擡腳就幾乎碰到床。

脫掉外套躺下，童心伸手關了燈。

“你又不吃飯！”盛陽在黑暗中抗議！

“死鬼！滾一邊去！”童心拿起枕頭朝聲音的方向砸去，翻身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