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寓付之一炬，童心和盛陽站在廢墟前，不由歎息。

“你們終于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童心回頭看到公寓死去的女主人，懷裡還抱着一個嬰兒。

“你——”童心有點難過，朝它懷裡的嬰兒看一眼。

“都怪你！”那女鬼雙眼猩紅怒視童心！

“你在說什麼？”盛陽目光犀利，嗓音低沉。

“要不是你，我們根本不可能死的！”女鬼聲嘶力竭。

童心想上前卻被盛陽拉住。

“這個位置你好好看看！”女人指着四周。

童心四顧，心不由得一沉。

這公寓就是他十幾年前所在的村子，那時候他和姥姥就住在這裡——童心擡起頭來：“這裡是棗村。”

“我和丈夫離婚之後，把這座小公寓買下來，準備在這裡好好把孩子養大，沒想到——”女鬼突然把目光看向童心，空洞的眼睛宛若深淵将他淹沒。

“你說這些和他有什麼關系？”盛陽問。

“當然有關系！”女鬼厲聲呵斥，沖那公寓看一眼，又倏地把目光縮回來，顫顫地說，“一個月前，我生下孩子，從醫院回來之後就一直住在這裡，本以為可以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沒想到住在這裡的第一個晚上就發生了怪事。”

女鬼聲音變得越來越低沉：“天黑時，我把孩子放在嬰兒車裡往廚房去，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到一陣笑聲，還以為聽錯了，就沒放在心上，不料，我剛擡腳，又聽到那笑聲——女人的笑聲。我在公寓裡到處看，可什麼都沒發現，為了安心，我把屋子裡的唱片機打開開始放音樂，是肖邦的《夜曲》——”女鬼說到這裡突然一頓，瞳孔放大。

童心聽到《夜曲》不由緊張起來，連忙問：“怎麼樣？”

女鬼雙眼環顧周圍，驚恐地說：“我在這曲子裡聽到了鈴铛的聲音——”

“鈴铛？”童心打斷它，心裡開始忐忑。

“沒錯，就是鈴铛聲，那鈴铛聲跟着音樂聲一會兒緩一會兒急，弄得我很害怕，想去關了它，可當我走到唱片機邊的時候，又聽到了哭聲——”女鬼抱着孩子，雙手緊握，“依然是女人的哭聲，凄慘陰森。我吓壞了，伸手就把唱片機關了，拔腿就往孩子的房間跑，幸好，孩子沒事。”

“會不會是你買錯了碟子？”盛陽插嘴。

“不可能的，我是聽過之後才買下來的！”女鬼臉色猙獰看向盛陽，“那晚，我抱着孩子連燈都沒關。一夜沒事，我松了口氣，還懷疑我是不是聽錯了，就又鼓起勇氣打開唱片機。這一次沒有任何雜音，想着肯定是我聽錯了。可第二天夜裡又發生了更奇怪的事。”

這時公寓廢墟上刮來一陣風，女鬼朝童心和盛陽的位置靠了靠。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盛陽問。

“夜裡，我正準備上床睡覺，結果又聽到了肖邦的《夜曲》、鈴铛聲，還有哭聲，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我起身就往客廳的唱片機跑過去，以為是我忘記關了，卻發現唱片機根本沒開。

“我害怕，大喊一聲：‘誰？’這時，那些聲音戛然而止。我壯壯膽子又喊了一聲，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在這裡還真是膽大呢？’我哆嗦着問：‘你是誰？有什麼事就出來說！’我以前根本不相信什麼鬼神，因為我覺得人死之後不可能有靈魂，肯定是誰在吓我。

“那聲音說：‘你趕快給我找個人去！’我說：‘找誰？’那聲音說：‘一個叫童心的。’我說：‘我不知道他是誰，我怎麼找？’那聲音說：‘無妨，等你死了就知道了。’那聲音摻雜詭異的味道，令我又怕又可笑，便說：‘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親自去找？’那聲音突然停下來，我又喊一聲，還是沒人回應。

“那天夜裡我戰戰兢兢半夜才睡過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桌子上多了一條藍色死魚，因為害怕出什麼事就把它給扔了。不料，當天晚上，那種詭異的事情又發生了。”

女鬼雙眼驚恐，仿佛身處煉獄，緩緩開口：“我晚上抱着孩子，看到那條魚躺在桌子上，它竟然開口說話了！我從來不相信那些神秘的東西，可那種事情竟就當着我的面發生了。

“魚說：‘是你把我扔了吧？我剛剛一直在睡覺。’我吓壞了，哆嗦着說：‘你是妖怪？’那魚呵斥一聲：‘你才是妖怪！告訴你吧，我是來找童心的，他騙走了我的東西，他得履行契約。’我說：‘我不認識叫童心的人。’那魚有點生氣地說：‘可你住在他家裡。’

“‘不可能，這是我剛買的房子！’那魚冷笑一聲：‘這地界不好，認主，你買錯了地方，就得付出代價！既然你住在這裡，那剛好你就替我找到他！給你三天時間，如果找不到，我就讓你和你的孩子死在這裡。’

“我吓得趕緊出門去找，可我沒找到，結果那魚生氣了，發怒。不知怎麼地家裡就着火了，我想抱着孩子走，可所有的門窗都被死死鎖住，我出不去——”

女鬼驚叫一聲，抱緊自己的孩子。

童心心上一驚，猛地擡起頭：“那條魚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它走了。”

盛陽說：“那條魚可真夠笨的。不能抓那兩隻鬼問問？”

童心看他一眼：“我看你才笨吧，那兩隻鬼收了你的錢，早不知逃哪裡去了。”

“先把它們送走吧。”

童心上前一步，伸手觸碰女鬼，說一聲：“對不起！”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一定不會買這座公寓的！”女鬼嘶吼一聲被收進瓶子裡。

這時廢墟上卷起一陣旋風，音樂聲、鈴铛聲、哭聲四起。童心和盛陽下意識後退一步，眼看着廢墟之上落下一個女人。

那女人渾身藍色，一臉憂傷，目光卻狠厲地盯着童心。

“是你？”童心早就料到那條魚就是北極之海的人魚，可沒想到它也能化成人身。

“童心，你好呀！”那女人臉色陰沉，聲音倒極為愉悅。

“她是誰？”盛陽問。

“美人魚！”

“童心，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人魚朝他走過來，藍色衣袍在半空飄蕩，宛若神仙騰雲駕霧。

“記得。”童心說，“可是，你為什麼要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