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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封閉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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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的清晨,帶着宿露的濕氣和草木清冽的寒意,再次透過307宿舍蒙塵的窗戶滲了進來。光線比前幾日更亮了一些,驅散了室内深沉的黑暗,卻依舊帶着一種灰蒙蒙的質感。

陸予明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在清晨5點整準時睜開了眼睛。深黑的眼眸裡沒有絲毫睡意,隻有一片冷冽的清明。他沒有立刻起身,目光習慣性地、帶着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審視,掃向靠裡牆的上鋪。

墨綠色的薄被依舊隆起一個模糊的輪廓,賀見清整個人蜷縮在裡面,連頭都蒙住了,隻有幾縷淩亂的黑發露在被子邊緣,以及那截吊在被子外、裹着厚厚紗布的右手手腕。和前幾日死寂的沉睡不同,被子裡似乎有極其細微的起伏。

陸予明無聲地坐起身,動作利落地整理好自己床鋪上那棱角分明的“豆腐塊”被子。他的目光掃過自己床鋪中央——昨晚被他摔在那裡的兩半殘破素描本,以及散落的一些紙頁碎片,已經被他不知何時收拾幹淨,扔進了床下的垃圾桶。隻有軍綠色的床單上,還殘留着幾道無法撫平的、被紙頁邊緣壓出的細微折痕,以及那幾道更深的、如同刻印般的抓痕。

他下床,拿起洗漱用品,走向門口。經過賀見清床鋪下方時,他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深黑的眼瞳如同最敏銳的探測器,捕捉着上鋪傳來的每一絲細微聲響。

沒有瘋狂的鉛筆摩擦聲。

沒有壓抑的、病态的喘息。

隻有一種……過于平穩的、均勻的呼吸聲。

陸予明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走出了宿舍。

當陸予明帶着一身冰冷的水汽回到宿舍時,何陽正揉着眼睛從被窩裡爬出來,逸塵也迷迷糊糊坐起身。宿舍裡彌漫着清晨特有的、混合着汗味和灰塵的渾濁氣息。

就在這時,靠裡牆的上鋪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

聲音不大,卻像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何陽和逸塵的動作同時僵住,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看向上鋪。

墨綠色的薄被邊緣被一隻蒼白的手從裡面掀開一角。那隻手瘦削得骨節分明,帶着病态的透明感。接着,賀見清的臉露了出來。

依舊是蒼白的,眼下的烏青如同暈開的墨迹。但和前幾日那種死寂的灰敗不同,此刻他的臉上雖然依舊沒什麼血色,卻多了一絲屬于活人的、微弱的生氣。略長的黑發依舊淩亂地貼在額角,遮住了一部分眉眼。他微微蹙着眉,似乎被清晨的光線刺得有些不舒服,灰色的眼眸半睜着,帶着剛睡醒的惺忪和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卻沒有了那種深不見底的、令人心悸的空洞。

他極其緩慢地坐起身,動作間帶着大病初愈的虛弱和僵硬。那隻裹着厚厚紗布的右手被他小心地護在身前。他微微低着頭,似乎花了點時間适應光線和身體的虛弱感。

“賀……賀哥?” 何陽的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驚喜和小心翼翼,試探着喊了一聲,生怕聲音大了會驚飛這脆弱的“正常”。

賀見清聞聲,緩緩地轉過頭。灰色的眼眸看向下方站着的何陽和逸塵。他的目光不再是穿透性的虛無,而是有了焦點,落在了何陽那張帶着緊張和期盼的臉上。他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幹裂的嘴唇動了動,發出的聲音嘶啞、微弱,卻異常地清晰平穩:

“嗯。”

一個簡單的單音。

卻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擊穿了宿舍裡凝固的空氣!何陽和逸塵臉上的驚喜幾乎要滿溢出來!逸塵甚至激動地往前湊了一步:“賀哥!你……你感覺怎麼樣?手還疼得厲害嗎?要不要喝水?”

賀見清的目光轉向逸塵,灰色的眼眸裡映出對方關切的臉。他再次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聲音依舊平穩清晰,隻是帶着久未開口的沙啞:“好多了。鈍痛。要。”

每一個問題,他都清晰地回應了。沒有回避,沒有無視,沒有陷入那可怕的真空。

何陽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跳起來:“水!馬上!我給你倒!” 他手忙腳亂地拿起賀見清床頭櫃上那個掉了漆的搪瓷杯,沖到門口的水桶邊嘩啦啦地接水。

逸塵也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這幾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連忙去翻自己的櫃子:“賀哥你餓不餓?我這還有包餅幹!”

賀見清的目光随着他們的動作移動,灰色的眼眸裡依舊沒什麼情緒波動,隻有一種近乎理性的平靜。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吊着的、裹着厚厚紗布的右手,眉頭幾不可察地又蹙了一下,似乎在評估傷口的狀況。然後,他極其緩慢地挪動身體,試圖從床沿下來。

陸予明一直沉默地站在門邊,冷眼旁觀着這一切。他剛洗漱完,額發還帶着濕漉漉的水汽,幾縷貼在光潔的額角。深黑的眼眸如同古井無波,靜靜地看着賀見清“正常”地回應何陽和逸塵,看着他試圖下床。但當賀見清那隻沒受傷的左手抓住冰冷的鐵梯,身體因為虛弱而微微搖晃時,陸予明握着毛巾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

何陽端着水杯沖回來,看到賀見清要下床,吓得趕緊把杯子塞給逸塵,一個箭步沖過去:“賀哥你别動!我來扶你!” 他笨拙地伸手想去架賀見清的左臂。

賀見清卻微微側身,避開了何陽的手。他的動作很輕,卻帶着一種清晰的拒絕意味。灰色的眼眸看向何陽,聲音依舊平穩:“不用。我可以。” 他的語氣沒有不耐煩,隻是陳述一個事實。

何陽的手僵在半空,有些讪讪地縮了回來:“哦……哦,好,那你慢點,慢點……”

賀見清不再說話,他集中精神,左手緊緊抓住鐵梯,右腳試探着踩在下一級橫杆上,動作緩慢而謹慎,帶着一種大病初愈之人特有的、小心翼翼的笨拙。他花了比平時多幾倍的時間,才終于腳踏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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