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行無法,如此慣着16歲的少年在自己懷中各種威脅打滾,鬧得少年襯衫扣子好幾個開了,隐約露出裡面肋骨後,他才打斷少年的撒野。
“應知舟,春晚節目沒請你?”
興許是半年搭檔,應知舟不似先前般和對方閑聊還需思考,如今對方語氣一露頭,他就知道要蹦出什麼損話了。
少年呵呵笑了幾聲:“我這麼低俗還演小品。”
佘行睨了眼跪在自己腿上扣扣子的男孩,男孩笨手笨腳幾次送扣子到插口卻總是送不進去。
場面一度看得先前為強迫症的他兩眼一黑。
不過刹那間,耀眼柔光取代墨黑,少年語氣低沉沙啞扭扭捏捏,純情得不行:“别看了……”
男生無視少年的低語,擡起空閑的雙手,少年身形驟然一頓,鎖骨處火辣辣的,仿若燙傷般灼燒着。
“松開。”佘行口舌幹燥,說出的語氣卻一如既往的令人心頭寒意吹拂。
應知舟匆忙放下覆在對方眼眸上的右手。
他動作慌張,帶動跪立在對方雙膝上的身形搖搖欲墜,突如其來的失衡感,少年吓了一跳,恐慌地向前一探身子抱緊了搭檔的脖頸。
佘行微蹙眉頭,安慰似的摟着少年腰身,将他放到了地上。
“剪頭發。”他故意扯開話題,給予少年一絲放松的空間。
應知舟猛喘了幾口粗氣才從缺失安全感的陰影中走出,他欲哭無淚,往日聽話的少年此時卻無視對方的言語,抱緊了搭檔。
佘行喟歎,左手輕拍少年脊背,右手娴熟摸進口袋,掏出圓型天藍鐵盒。
他将扭口處抵在桌邊,手腕一轉,鐵盒蓋“哐當”躺在瓷磚上,睡得嘈雜。
應知舟騰出一隻眼觀望着搭檔的動作,就在他要出聲誇贊對方的利落時。
出乎意料的,躺在鐵盒裡的軟糖與其蓋子上的包裝大相徑庭。
望着閉眼都知道是幹什麼的軟糖,應知舟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抗拒地捏緊了對方的衣服布料。
佘行沒想到對方恢複這麼快,一時不知是否還要繼續手上的動作,心頭據理力争幾秒,他敗下陣,撿起盒子,重新擰緊了鐵盒。
少年滿足地揚起了嘴角,吐了吐舌尖。
佘行不忍直視扭過了身,轉身的刹那,他按下對方的身軀,應知舟穩穩當當的坐在電競椅上,表情木楞。
佘行不急着跟他解釋,探下身子,右手親昵地蓋着另一個右手按在鼠标上。
不一會兒,應知舟便知道了原因。
“得得得,我的胃差點被你兩這對狗男男撐得上吐下瀉。”
率先進門的line剛踏進門檻,腸子都悔得青裡泛紫了,是他的錯,是他不該為了減肥早結束他的用餐時間的。
打擾了。他往後撤一步,逃也似的剛跨出一大步。
“隊長,别走啊,來玩啊!”應知舟此時恰好差一個人來挽救這尴尬的局面,瞧,這不就有人送上門來了嗎。
line嗤笑幾聲,踏進門檻,雙手類似大雁展翅般高展開來,他漫步奔向少年,嘴裡開玩笑似的回應:“小小妲己,你不要你商纣王了?”
臨近少年三米安全距離,line又識趣地轉了個方向,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同樣回歸的,也含佘行轉直的身子。
“胖呢?”應知舟拉扯着訓練室生硬的氣氛,試圖在陽光中扯出一絲溫和來。
line強硬地牽出一抹笑,淡淡回應:“不急他……”
訓練室裡久久不語的男生悄然擡眸,瞟了line一眼,又不緊不慢地收回眸光,意味深長地拉開電腦桌下的小抽屜。
“應知舟。”他呼喚“剪頭發。”
被喊到的人疑惑地盯向左手舉着剪刀,右手捏着海綿的男生,他眨巴眨巴幾下眼,滿腹狐疑。
line聽聞嗓音也瞧向這邊,不同于往日的嚴苛,他助推行舟,嗓音散漫:“去吧去吧,肥貓指不定啥時候飽餐,今天周六沒有計劃,寬松你們一小時假期。”
“那隊長你……”少年擔驚受怕,生怕隊長将悶氣憋在心裡。
line打斷他:“老闆今天可能會莅臨,他找我有事。”
“好。”
望着兩人踏上電梯的身影,line打心底地喟歎,他搖搖奚亂思緒,随着兩人也踏上了返程的電梯,不同的,他按亮了基地最頂端的樓層。
電梯雙門拉開,line邁着輕緩的步子走進蟬歌如潮的辦公室,他正面窗外梧桐樹,瞳孔緊縮在梧桐葉蔭下端坐的男士身上。
他道:“他真的要來?”
男士松下手中鋼筆,摘放眼鏡于檀木棱台上,他動作慢而輕,得虧line是專業訓練過的人,不然還真沒有等待的耐心。
待男士收拾好一切,挑起惺忪眼眸,雙手十指交叉放置桌面時,line又問:“那個人真的是自願的?”
男士理了理折皺的西裝領子,刻意延緩音調:“嗯……”
line雙手緊捏衣角,微不可查地擰了下眉:“他給的理由是什麼?”
男士翹着二郎腿,抗壓另一條腿的右手踹了下地面,樹蔭染黑的旋轉靠背椅登時扭轉方向,正朝着梧桐樹的本體。
他挑起煙盒,在一衆粗煙中精挑細選出一支,line警惕上前拿着從口袋摸出的防風打火機上前為他點着。
男士深吸一口後意猶未盡地笑了笑:
“嗯……”
line心中一顆心立身絕弦,他猛吸一口鼻涕,擦了擦幹澀的臉頰:“好。”他接着說“我答應你騙vipan,但他畢竟是大少爺,從小高等教育教出來的人才,這一切他看破隻是時間問題。”
“嗯……”男士吐出一縷煙氣,餘光随樹蔭的轉移而落到一側垃圾桶上,米白色垃圾袋套在高雅的圓台狀青花瓷中,好整以暇的漆黑書信仰面朝天,靜享仲夏溫暖的沐光浴。
line收回目光,緊抿的薄唇深化唇紋,如縷縷思緒般輕顫。
他離開了
在一個靜谧的梧桐蔭籠蓋的房間裡
戴着輕紗虛覆的空殼,從一處舒适的陰地走進熾熱的現實,仿佛所有都從未發生過般。
……
熟悉的步伐節奏,line又一次來到訓練室門前,他投着重複的目光望向室内打鬧的兩人,講着相似的語言,道着重複的語氣:“得得得,我的胃差點被你兩這對狗男男撐得上吐下瀉。”
佘行意味不明地睨了他一眼,隻一眼,兩人仿佛進行了無形的心理對話,line匆忙挪開眼,坐回了位子。
“小妲己快管管你這商纣王,這眼神都快把我殺了。”
應知舟哭喪着臉,一拳打在懷中抱枕上:“我都被去他娘的佘行剪成出家和尚了!還哪來的妖娆妲己?”
被罵的佘行輕瞟他一眼,臉上寡淡如水:“外面剪發五十,我這免費,小少爺,給你的待遇還不夠?”
應知舟霎時老實,但年少輕狂,耐不住心中好臉心靈,他氣憤地拎起抱枕重重砸在佘行大腿上,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畢竟,他沒錢。
line似乎也看穿了一切,他神情恍惚地垂着眼睫不知在躊躇些什麼,半晌,他咬咬牙,說兩人剛成一隊正役,要帶兩人在訓練前提前練手。
兩位未成年的小孩兒默然應了下來,唯有心思繁瑣的佘行在接受組隊時,再次睨向他們的隊長,line。
line被他看得冷不丁渾身一哆嗦,尬笑一聲嘗試從笑中疏解幾分緊促:“vipan怎麼一直看我,你雖然比我高,但我可比你大,咱倆沒可能,還是咱們均勻的boat比較适合你的口味。”
應知舟頓時渾身一驚,沒受住他隊長嘴裡突然飄出來的火車,眼神不自覺地飄向剛被自己砸中的大腿根,他吞咽幾口唾沫,假裝沒聽見似的帶上了耳機。
佘行倒不一樣,從小到大聽别人嘴裡亂跑火車的世面他見多了,他眼眸沾着恬靜微眯着瞧向身側偷聽的少年,語氣懶散真摯:
“隊長尺寸30?”
line:“……”
應知舟:“……”
“強。”佘行言簡意赅,沒有絲毫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