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清被他這麼一誇,感到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臉。她不過是用着公主的名義和飓風王的威名來增長自己的氣勢而已,并不覺得有什麼帥氣之處。
竹風望了望周圍,小聲地提醒他們二人:“人多眼雜,謹慎行事。”
聞言,晟明和暮清嚴肅了起來,一心奔着線索而去。
自古秋帶着所有罪犯逃獄之後,現在已經抓回來了超過一半的人數。暮清一個一個審問過去,卻找不到半分有用的線索。當問道誰跟古秋有過接觸的時候,居然所有人都說不知道古秋是誰。
“古秋為人行事張揚,喜歡混亂的場所,不可能在監獄裡查無此人。一定有人故意隐瞞了我們想要問出的信息。”暮清判斷道。
于是他們又審問了一遍,這次暮清還借了竹風的力量來當刑具,以此逼迫他們。
幾個被抓出來的犯人死守牙關,一個字都不願意說,竹風就隻好放出一點力量,讓暴躁的雷電流破除他們的防線。
聽着慘烈的痛叫聲,晟明沉默了一會,然後選擇暫時回避。雖然他于心不忍,但是不能因為他妨礙到了自己的夥伴。
終于,在竹風加大力度之後,有人率先忍不住了,着急地開口:“我說,我說!求求你們快先放過我吧!”
暮清與竹風對視了一眼,立即停掉對他的酷刑,然後厲聲道:“那就把你知道的有關于古秋的事都說出來吧。”
終于得到了喘息後,那人馬不停蹄地回複:“古秋是在貧民窟長大的,據我所知,他在離開監獄後的一段時間裡也頻繁出入那裡,或許貧民窟裡能找到他的行蹤也說不定。”
暮清疑惑:“貧民窟?王都裡還有這種地方?”
說話的罪犯古怪地看了暮清一眼,然後回答道:“貧民窟是王都最西邊的一塊封閉區域,那裡生活着很多貧民和流民,治安十分混亂,是王都也不屑于管轄的灰色地帶。”
暮清皺了皺眉,說:“繼續說有關古秋的事吧,我還想知道他到底是靠什麼本事逃出監獄的。”
“這……”回答的人也不太知道這件事。
“我知道!”旁邊的另一個罪犯争着開口,竹風立即解除了他身上的雷刑,他緩了一會,才喊道:“在古秋帶我們逃出監獄的前幾天,我半夜隐隐看見他在狂笑,手裡好像還拿着什麼東西!然後第二天開始他就好像改變了他以往的行事作風,不禁變得十分低調,還總是像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人影。”
暮清聞言沉思。她讓竹風解除了對這些犯人的雷刑,然後又跟監獄裡的值班看守員确認了一下有關古秋“消失”的情報,得到了對方的肯定。
王都監獄裡雖然守衛不是很森嚴,但是這些罪犯時常被關押在一起,還被上了封鎖力量的裝置,古秋卻能在這種情況下經常搞失蹤,絕對是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要麼他本身就十分擅長隐匿自己的行蹤,要麼他就是借助了别的什麼辦法。
手裡拿着東西……
暮清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絲線索,她立即又問監獄裡的看守員:“在大越獄事件的前幾天,監獄裡是否發生了什麼不太尋常的事情?”
看守員想了想,說:“有。我記得有一天正好是我值夜班,困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覺有人撞了一下我的肩膀。但是當我睜開眼睛看的時候,卻一個人影都沒有發現,我當時還以為鬧鬼了。”
“我大概明白了……”暮清低喃,然後立即拉着竹風和晟明離開了監獄大樓。一直走到一處隐蔽的位置,确定周圍沒有人在跟蹤時,才對二人開口道:
“聽我說,阿晟、森裡。我懷疑,古秋拿着的那個東西很有可能是神明力量體,而且肯定是和隐匿行蹤類似的能力。”
“……隐身?”晟明不确定道。
“對,應該就是那樣!”暮清向晟明投去了一個激動的眼神,随即又說:“如果他真的擁有隐身的能力,那麼他在越獄前和在塔磨城所做的事情都得到了一些解釋。
但是,對于塔磨城發生的事情,我們仍缺少一些關鍵性的線索。”
晟明幫助她一起梳理線索,竹風倒是在一邊插着兜,饒有興緻地聽着。畢竟關于塔磨城當時發生的事故,除了古秋外也隻有他最清楚。
不過竹風他很明白,隻是需要再給這個聰明的少女一點時間和機會而已,她肯定能把這一切事情都查清楚,甚至還很有可能順藤摸瓜找到“森裡”的身上來。
诶呀,這可是個頂級的“威脅因素”。
從王都監獄中得到線索之後,暮清隻思考了一會就當即拍闆決定趁夜去一趟貧民窟一探究竟。
兩個少年少女在暮方的建議上,把自己打扮成髒兮兮灰撲撲的模樣,又換了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準備打扮成流民的模樣。而竹風則在暗中行動,在必要的時候出現配合他們二人。
不過,竹風倒是有些自己的打算。
在王都最西邊的郊區,高大的石牆像牢獄一樣将貧民窟包裹起來。石牆外面的人不關心裡面的情況,石牆裡面的人也望不見天日,充滿了消極與絕望。
晟明和暮清完全沒有費任何力氣,就潛入了貧民窟裡。然而剛走進去,他們就被貧民窟裡的景象給震驚掉了下巴,原以為那被稱為“混亂之都”的塔磨城已經夠混亂了,但貧民窟裡的一切可以說成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街道上到處都躺滿了半死不活的人,而且大多數都是上了年紀的。他們在冷酷的夜裡蜷縮着身體,從瘦柴如骨的身體中汲取最後的溫暖。明明滅滅的破舊路燈下有神色匆匆的行人,卻直接面不改色地踩在他們的身上走過;被踩的人悶不吱聲,又或者說,已經沒有了能夠支持他們發出聲音的力氣。
如果說塔磨城裡是身份的貴賤差異帶來的混亂,那麼貧民窟裡就是死氣沉沉的地獄。
甚至有躺在地上的人突然站起來,拿着一把生鏽的鈍刀,就往周圍胡亂地砍。在一片哀嚎聲安靜下來之後,那個人又舉起被血浸透的鈍刀,把自己的頭給砍斷了一半。
他們都是不想活了的人,連掙紮都沒有,在明明滅滅的路燈光中迎來了悲涼的死亡。
暮清壓抑着内心的巨大波動,同時又得按住自己身邊的夥伴,阻止他沖上去先把那個人就地正法。
她把晟明拉到角落裡,嚴肅地對他說:“不要沖動,阿晟。古秋有可能會出現在這裡,我們是來秘密調查的,不能打草驚蛇。”
晟明有史以來第一次情緒失控地沖暮清大喊:“難道我就真的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死在我面前嗎?!”
暮清頭一回覺得自己的這個同伴太過善良了,善良得不像是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人。
她語重心長地開口:“你無法救下所有人的,阿晟,你要懂得孰輕孰重。”
少年卻紅着眼眶,對少女說:“我不懂,暮暮。但我明白,漠視犯罪者也是共犯。”
暮清哽住了,她很想問問晟明,活在世界上,真的有人是能清清白白的嗎?過于理想化的話,真的太天真了。
可是她沉默了許久,才憋出來一句話來:“對不起。”
她對不起誰?她明明也沒有做錯什麼。但是看着面前認識了幾個月的同伴,她真的說不出那種話。不過,她真心認為,或許真的是需要像晟明這樣擁有聖心的人,才會背負上拯救世界的使命。
這次,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不太融洽。冷靜下來的晟明有些過意不去,打算找個時間跟暮暮道個歉。